他睜眼,無限的黑。
他張嘴嘶喊,深邃的靜。
他伸手,不過握住流逝的時間。
時間真的在流逝嘛?在這無邊的黑,無垠的沉默裏,沒有鍾表,甚至連自我都感受不到,當如何證明時間的流逝?
然後他看到了一絲光,在黑暗中,光亮便是人類唯一的目標,於是他向光源開始移動。
為什麼要用“移動”這個詞呢,因為他無法感知自己的移動方式,是靠走?還是不像樣不體麵的爬行?或者說如果這片黑是一片黑暗的海洋,其實他在遊泳?他分不清。
或許一瞬,或許數萬年,他觸碰到了那絲光。
他走進了光,然後看到了一個女孩。
黑發似瀑,鵝頸似雪,眼眸回轉間便是星河轉動,與身後的黑格格不入的陽光織成紗衣披在這女孩的肩。
他看呆了,一時忘了自己的處境,直到眼前的女孩掩嘴輕笑,便好似一陣清風拂開了柳絮,拉回了她的思緒。
女孩的聲音似黃鶯輕吟:“客從何來?”
他愣住了。
女孩見她那癡樣,便又問:“敢請教客尊名?”
他便驚惶了起來,四處張望,卻見這陽光之下,彼岸花花開似火,再仔細一看這裏何來陽光,不過眼前女孩太過耀眼。
他問:“我死了?”
女孩頷首。
他便細細回憶:
什麼時候死的?今天?還是昨天?我不知道。
為什麼而死?好像也記不太清了。
我是誰?我從哪裏來?
無人曾用力呼喊過我的名字,無人曾承認過我有何意義,我是誰靠誰來證明?我從哪裏來又由誰來承認?
他抱頭蹲下,淚眼婆娑。
“請抬起頭來。”一點柔軟輕撫他的麵頰,他便抬頭,一雙素手正捧著她的臉。
“您似乎深受困擾。”那雙溫柔的眸子掩去了星辰,便溫柔似秋水,撫平他這倉皇的感覺。
“我忘了我是誰,也忘了我從哪裏來。”他對著那雙溫柔的眸子說。
“您還記得您來這之前的地方嗎?”
“嗯,無邊的黑,無垠的寂靜。”
那女孩便又笑了,“原來您是我的命中注定。”
他大窘,“我……我我我我們才認識一會兒!姑娘切莫如此,在下對感情還是很看重的……”
話音未落,那女孩便伸出一根青蔥玉指點在他嘴上,兩眼彎成秋月,繡口一張便是春風:“我是指您是我召喚而來。”
他愣住了。
女孩往後退了一步,舞動雙袖便帶起十裏桃花,“其實,我是神明大人哦。”
“我在這洪荒的盡頭守望三千世界,而這三千世界緣起的主世界似乎頗為動蕩,有滅世風險,我保持這三千世界的穩定性便已竭盡全力,分身乏術,奴家唯有使一神通,拘了一個四處飄蕩的孤魂,拘來為我做些事。”
“孤魂?我?”
“如此看來,似乎正是您呢,不過我確實用了所有資源和法力均用來穩定世界,所以這神通還得您和我你情我願才能成立呢,可不要轉頭就走,要對我負責哦~”
他驚訝於自己是個孤魂。
他忽然有了些回憶。
一個男孩,降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
這個男孩,並沒有特別的聰明,但也不犯什麼事,他讓自己的父母比較省心,但是又沒有達到父母對自己成績的要求。
他上了一個普通的學校,讀完書後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然後每日的加班,每天機械的重複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