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見胎心搏動(1 / 3)

隻和心愛的人一起,在一個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城市裏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每天回家能看見屬於自己的窗。

這是卓然自小就有的夢想。如今,算是實現了。

卓然三十歲了,南方人,在北京生活了近十年,三年前貸款買了套兩居的房子。今年,老公程瀟陽剛考上了博士生,在單位被提拔到副總的職位上,工資漲了,房貸的壓力也輕鬆很多。

卓然自己在一家影視公司當編導,不坐班,幹起活來沒點,活早幹完早走人,要不然就幹通宵。如果不加班,她會給程瀟陽打電話,商量著去哪裏吃飯,然後再去看場電影或者是話劇舞劇什麼的。如果活幹得快,時間寬裕,卓然會買點螃蟹鱔魚排骨再買束黃玫瑰百合花之類的回去,插好花做好飯放著莫紮特等著他回來。放假的時候,兩人會一塊出去旅遊,或者回老家看看老人。

二人世界單純而美好。結婚快十年了,卓然一直很堅決地不想要孩子,程瀟陽也曾經答應過她,做一輩子丁克。

但是現實總是與願望相左,改變卓然人生軌跡的一件大事在她三十歲那年發生了,讓她始料未及,讓她無限感慨。

可見胎心搏動

那天程瀟陽加班,卓然也不想那麼早回家,就報了個機房的單子,準備下班之後做粗編。等機器的時候,就在辦公室寫著下周錄棚的稿子。

正坐著,總製片人馬莎的電話打來了,叫她進去一趟。

卓然心裏知道是怎麼回事。欄目組的執行製片人老胡辭職了,空了個職位出來,看看周圍的編導,能力強肯吃苦的非卓然莫屬,不提拔她還提拔誰呢?

果然,馬莎笑眯眯地坐在老板台後麵,一邊往她自己的玻璃杯裏放玫瑰花蕾,一邊跟卓然說:“老胡走了,你有興趣接任嗎?”

卓然把副不自信的天真擋在了臉上:“我還沒做過製片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夠不夠。”

馬莎說:“我覺得應該沒問題。這樣吧,從下周起,先做一個月,如果你和我都覺得合適呢,那就正式換名片、漲工資,怎麼樣?”

卓然扭捏著說:“—那,就試試吧。”

跟老板談完話,卓然心情愉快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繼續她的工作。

快到下班時間了,她的幾個同事正圍著剛懷孕的秘書許佳聊天。

“要想生養個好孩子,頭半年就得補葉酸,還得遠離有輻射和汙染的環境。體育頻道一個編導就是不注意,後來生了個死胎。”柯小果是過來人,她很權威地向許秘書宣講孕產期注意事項。卓然滿腦子興奮地想著她即將開始的新的工作,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著。她覺得這些事情離她太遙遠太遙遠了,她不想摻和。

馬莎拿了那個盛了玫瑰花蕾的玻璃杯過來接水喝,聽見她們在說生孩子的事情,就湊了一句:“你們要生就早點生,別像我似的,到了現在想生都生不了啦。”

柯小果故做驚訝地說:“怎麼會呢?現在各種條件都那麼好,人家六十歲的老太太都能生,你才四十多,怎麼不能生啊?”

馬莎的表情在她濃重的粉底下黯淡著,歎了口氣說:“年輕時候打過好幾次胎了,習慣性流產,保都保不住。”

馬莎尖著手指捧著她的玫瑰花蕾茶回自己辦公室去了,看著她嫋嫋婷婷的背影,柯小果悄悄地說:“聽見了吧?人不能幾頭都占著,總會顧此失彼的。你們吸取教訓啦。”

許秘書說:“我是想好了,既然有了孩子就得先生了孩子再考慮事業,這樣的話孩子大了我還沒老,還有精力做自己的事情,如果等到年齡大了再生,孩子還沒長大我就老了,幹什麼都力不從心了。”

柯小果連連點頭:“就是就是,趁年輕生對孩子也有好處,你想自己生還是剖啊?”

許秘書信心百倍地說:“我打算自己生,人家說自己生下來的孩子聰明。”

柯小果說:“自己生可痛啦,有的幾天幾夜都生不下來,生的時候還要做側切,你想想,全身上下最嫩的一塊肉上給你拉一刀,疼死你!”

卓然就是聽到最後這一段話的時候才引起了她足夠的重視。她已經兩個月沒來例假了!首先她怕疼,如果這兩個月沒來例假的原因真的是因為懷孕了,那麼不管是流產還是生下來,就免不了要受疼了,這簡直太恐怖了。而且因為她從來就沒想要過孩子,所以一直沒補什麼酸,再說最近欄目要改版,她天天泡在機房裏,輻射應該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