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廿卿和彭克帶著薩克耶和艾麗的遺體離開森林,回到自家兵團所在的羅弗小鎮的時候,便遠遠看見一直等候在兵團門口的青花奶奶。
也許是之前離開的勢力在小鎮上傳開了什麼,青花奶奶的麵色充滿了不安和焦急,不斷踱著步,徘徊在門口。
彭克在看到青花奶奶的那一刻,有什麼東西轟然破碎。
他控製了很久的眼淚“唰”地流淌了下來。
“母親。”彭克艱難的哽咽道。
青花奶奶一向光滑整潔的發絲似乎也因為匆忙出門,而有些許碎發滑落。
她快步走上前去,看著自家兒子身後那被兵團重任高高抬起的木棺,終究不忍地側過頭,用手中的純白素娟掩了掩麵。
纖弱的母親把自己早已高大成年的兒子輕輕擁入懷中,如同受傷的幼獸在母獸懷裏悲鳴。
彭克故作的堅強,在自己母親麵前瞬間化為烏有。
在森林裏,他作為廿卿的長輩,他要堅強。在兵團裏,他作為兵團的團長,他要堅強。
他不可以在任何一個人麵前顯露過於脆弱的一麵,因為,他們更需要他作為最牢靠的後盾。
然而,在自家母親麵前,自己終究是一個孩子,一個可以脆弱,可以難過的大男孩。
“母親,艾麗和薩克耶……他們……”話未說完,彭克已經說不下去了。
這個殘酷的事實在短暫的時間內,經不得再次痛苦地提起。
“好孩子,我知道,母親都知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對於已經逝去的孩子們,青花奶奶眼角不甚明顯的皺紋裏透露出深深的哀悼。
她的臉上帶著悲傷和柔和的神色,不斷寬慰著已經麵臨崩潰的兒子。
在自家兵團門口站了許久,彭克才緩緩抬起頭,帶著隊伍繼續沉默地前行著。
而廿卿也在青花奶奶擔憂的目光中,低著頭跟上彭克的步伐。
待回到彭克的院子裏,彭克吩咐人把薩克耶和艾麗一齊放入他院中。然後揮揮手,將除了他和廿卿之外的眾人趕了出去。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光影森林核心區的時候,彭克和廿卿木愣愣地盯著兩人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身體。
很快,原本燦若流金的晚霞悄然褪去,夜幕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占據了整個天空。
彭克動了動因為長時間的站立而僵硬的四肢,沙啞的聲音從嗓子發出。
“小子,你知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很明顯,彭克指的是上午在光影森林核心區的時候,小花花突生異變,將猶如薩克耶和艾麗靈魂狀的東西吸進花苞的事情。
廿卿看著已經瀕臨破碎的小花花,搖搖頭,又繼續出神。
兩人沉默了許久,天空突然灑下點點星光,直直地對著小花花的花苞而來。
更加清脆的紋裂聲從小花花身上傳來,廿卿眼中的悲意更甚。
彭克輕柔地摸著廿卿的腦袋,也靜靜地盯著小花花的變動,或者叫死亡。
花苞的裂痕愈來愈大,也愈來愈明顯。
終於,“啪——”
廿卿不忍地閉上眼睛,似乎再也接受不了親眼見證又一個親人離自己遠去。
彭克也是閉上眼睛,緩緩地歎了口氣。
“噗嘰!”
“噗嘰噗嘰!”
鬧呼呼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臉上同時傳來冰冷柔軟的觸感,如同前世的果凍親吻臉頰一般。
“噗嘰噗!”
廿卿猶似不可相信一般睜開眼,雙眼作鬥雞眼試圖看清緊貼著自己臉頰的不明生物。
彭克那早已睜開的雙眼,陡然也綻放出一絲流光異彩。
好像,有什麼希望被賦予了……
震驚過後,廿卿終於殘忍地伸出雙手抓住那個跟自己臉蛋誓不分開的生物。
接著月光,他看清了這噗嘰噗嘰叫的奇怪生物。
這就是小花花!
屬於小花花的“屍骸”,就這麼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而眼前這個活潑好動的生命如同一個透明的果凍,渾身滿是屬於星空的顏色,大大的眼睛不停歇地咕嚕嚕轉著。
同時,嘴巴還小聲地“噗嘰”叫著,似乎擔心自己又惹麵前這個小孩生氣。
“你是……小花花嗎?”盡管證據已經很充分,但廿卿為了保險還是想再次確認一下。
這個星空團子聽見廿卿的問話,瘋狂的甩著自己q彈的腦袋。
一切都已經破案了。
廿卿看了看旁邊臉色焦急的彭克,心裏明白彭克叔叔在焦慮什麼。於是他便對著小花花,把之前彭克對他提出的問題再對小花花說了一遍。
起初,麵前的小團子還有一些蒙,不知道說的什麼。
然後它眼睛突然一亮,兩條懸浮在空中的幽魂陡然出現在廿卿和彭克麵前。
彭克和廿卿激動的走上前,試圖擁抱已經逝去的亡魂。
然而他們的身體卻隻是穿過其中,猶如經過再尋常不過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