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長城外的柞宮已經綠盎然,處雖然不未央宮那樣雄偉壯麗,也沒有樟宮氣勢宏大,這裏靠山背林,地勢低緩,藏風聚氣,背風陽,冬暖夏涼,是個氣候宜人之所,宮內占地雖不大,卻勝在樹木蔥蘢,亭台俊逸,山水巧致,祥靜謐,實在是休養身心的好去處,漢武帝劉徹到夏天都要到避暑,是從去年夏天以來,劉徹在柞宮一病不起,連綿數月,醫藥不斷,竟也沒法未央宮去了,劉徹以前也大病過幾場,都能轉危為,大家實望這和以前一樣,好生調養就能慢慢痊愈,誰一來劉徹年紀大了,身體漸弱,二來太子劉的慘死又令劉徹過於傷心,這病始終遷延不好,過了冬天,是日漸垂危,外庭人心惶惶,謠言四起,這半月以來,以大將軍霍為首,凡二千石以上的官員都在宮中輪值班,隨時候旨,以備皇帝傳喚,備大限的來臨。
時暮色四合,黑暗逐漸籠罩了大地,羽林軍的鐵騎將柞宮防守得風雨不透,宮中也漸點起燭火,連殿的小上不時閃過宮女太監匆忙的身影,除了晚歸的烏鴉在林中不時聒噪幾聲外,四周顯得死一般寂靜。
時在往寢宮的小上,一名小太監手執一紅燈籠急急而行,在他身後跟著一峨冠博帶的大臣,年紀有旬開外,須發盡白,眉目慈祥,臉上總帶著一絲微笑,腳下的步伐是四平八穩。前麵那小太監走幾步就要停下等等,自然有些著急,對那老大臣:“姚大人,您快走兩步行嗎?咱們要是去晚了,陛下一怒,問我個怠慢之罪,我這腦袋就沒了!”。
那姚大人:“我這年紀大了,快不了了,急,陛下殺的頭,老夫也得奉陪,黃泉上定不讓一個人孤零零的姥姥家。”
小太監心,是夠本兒了,我今年二十不到,哪能陪這老家夥一起死。嘴裏卻說:“皇上哪舍得殺您呢,誰不您上天文下地理,中曉人和,能掐會算,神廣大,皇上還著您扶社稷呢,要殺也就殺我一個,您就當可憐我,快走兩步,要不我過來攙著您點兒。”
說著的走上來攙住姚大人的一胳膊。姚大人謝:“有勞小,辛苦了。”那小太監答:“不妨事,要能快些,讓我背著您老都行。”二人攜來到寢宮門外,一個四十多歲的太監在門外焦急的等候,人官姣好,本來白淨的麵色,因為焦慮已變得有些臘黃,是內庭總郭穰。見二人到了,不覺長出一口氣:“怎才來?”也不等二人答話,朗聲高奏:“太史令姚文星覲見。”喊聲未落,宮中已有人聲喊:“太史令姚文星覲見。”聲未平,彼聲又起,一站站傳入深宮,不一時,宮內又有一個個喊聲漸傳出,不過有簡短的一個字“傳。”
太史令姚文星連忙整理衣冠,隨著郭穰進入寢宮,見黃金鋪地,白玉為梁,錦幔翠屏,瑞腦傳香。姚文星無暇那富麗堂皇的景,目不斜視,轉了幾個彎兒,忽有兩個年輕宮女挑開一扇碎玉珍珠簾,姚文星仔細一,見室內玉床上一個虛弱的老人倚著黃綢細絨墊,半躺半靠,他過來,是皇帝劉徹。姚文星連忙報一聲:“太史令姚文星參見陛下。”搶步入內就要叩頭,劉徹:“文星免禮。”左右宮女已經將姚文星扶住,劉徹:“這裏狹小,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委屈了。”姚文星:“不敢不敢。”一邊垂手侍立,劉徹笑:“人們都說善,來來,朕還有多少壽數。”姚文星吃了一驚,下識的抬頭了眼劉徹,見他麵色黑暗,臉皮鬆弛,眼睛浮腫,神色十分憔悴,身上蓋的錦又扁又平,仿佛裏麵都沒,有一雙眼睛卻依然閃動著懾人的神。姚文星劉徹將垂危,依然奏:“陛下要心調養,必將福壽綿長。”劉徹笑:“怎連也不說實話了,我的病我自己,怕不過今晚了。”姚文星一驚,怔怔的不敢一句話。劉徹話鋒一轉問:“我才聽說,前日夜觀天,見長城的監獄中有王氣衝紫微星,可有事?”姚文星:“確有事,我已呈報太仆上官桀了”,劉徹點點頭:“有事,朕豈可不防?”因對郭穰傳令:“拿朕的尚方寶劍,帶三羽林軍,將長監獄中的大小囚犯全部斬首,一個不留,如走脫一個,頭來見。”那郭穰領,答了聲“喏”,急忙忙退出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