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錯覺,因為林曉月說出的話帶著過來人的感覺:“我當初也是這樣哦。”一句末了,附上一個淺笑,柔軟卻又堅韌,神奇地撫平了他所有的不安。他琢磨著林曉月的話:“過來人?”
“對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我也去過別的世界,而且是很多。”她扳著手指,似乎是在數什麼——夏目很快就知道她在數什麼了:“起碼也有幾十年吧,事實上,我剛回到這個世界、這個我出生長大的世界一個多月。所以,我很明白你在想什麼啊。”
夏目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他產生了告訴林曉月一切不安的想法。
等林曉月從書房裏出來,就看到貓咪老師跟在自己腳邊,她挑了挑眉:“不去陪著夏目?”當了一兩個小時的知心大姐姐,就算下午好好睡了一覺,她也有些困了。
貓咪老師哼了兩聲,有些別扭地開口:“多謝你了。”不等林曉月回答,它又飛快地說:“不過就算沒有你的開導,夏目他肯定也能自己想通的。”說得很驕傲,好像是它自己一樣。
林曉月懶得跟它再扯,打了個嗬欠說道:“隨你吧,我要去睡覺了。”
“我以為你不是這麼有閑心的人。”貓咪老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林曉月的動作硬生生地停止下來,她保持著半張著嘴和抬起手的動作停了幾秒,才慢條斯理地恢複常態。
“的確,換了以前的我來,絕對會認為這種事要靠自己完成,不然沒法成長起來。但是,現在不一樣。這種事對成長來說並不是特別必要,夏目的性格又是那樣……”說到這裏,她笑了一聲,“會把所有的事憋在心裏,雖然我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麼,但是逞強可不是一件好事。”
貓咪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口卻是抱怨般的數落:“那家夥就是那樣……”
聽完貓咪老師的數落,林曉月目送它離開,等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她才長長地呼了口氣。
她隻是因為夏目想到了當初的自己了,才會伸出手幫忙。不過,就算沒有她,夏目也一定能做好自己的疏導工作,他的性格遠比她柔軟,卻比她更堅強,那是實打實地經曆過各種人情冷暖才會有的性格。不像她當初對一切都不以為然,固執地隻相信自己,卻沒有敞開心扉去接納外物。
林曉月很羨慕夏目,不過也隻是羨慕,畢竟她也變了啊。
愉快地彎著嘴角,林曉月掀開被子躺進被窩裏,關了燈閉上眼睛,正想好好睡一覺,卻又很快在黑暗裏睜大了眼睛:為什麼被窩裏全都是路雲帆的味道啊!這要怎!麼!睡!
早上九點,陽光明媚而不刺眼,盡管是冬天,也沒有冷風呼嘯,平和宜人。
夏目昨晚睡得很好,早上還用昨晚林曉月教他的漢語,不太熟練地跟林家父母打招呼。等來到了公園裏,才看清楚暴露在陽光下的林曉月臉上的黑眼圈,不由得驚訝:“昨晚睡得不好嗎?”
林曉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還沒回話呢,就瞥到了站在公園門口的路雲帆。
黑發的青年穿著普通,可是周身的氣質並非常人可比,光是站在那裏,就沒法不去看他了。幾個女生站在公園門口的書報亭前聊天,不時看路雲帆幾眼,光是看眼神都能猜得到她們在說什麼。
林曉月覺得這點其實很正常,她偶爾也會跟室友討論路上遇到的人——但是這不妨礙她生路雲帆的氣。至於生氣的原因,就跟昨晚的事逃不開關係了。她原以為在被窩裏都是路雲帆的氣味的情況下自己睡不好,事實上她睡得很快很安心——如果她沒有做那種內容糟糕的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