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桐髒硯現在的身體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軀殼,隨時可以更換,但是他的靈魂在老化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按照林曉月曾經在遠阪家看到的資料,間桐髒硯光是現在都活了有差不多四百年了。他應該發現了靈魂老化的問題——他遲早會因為靈魂的腐朽而徹底死亡,光靠換身體幫不上忙。

要讓靈魂恢複過來,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單靠林曉月自己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可是,架不住她認識一個從白紀就活到現在的神獸。白澤能活到現在,不隻是因為他是神獸,靈魂的溫養方法他也知道幾個,在曉月詢問後,就大方地給出了一個適用於人類的方子。

有神獸當保證,林曉月不怕間桐髒硯不上鉤。

果然,在片刻的沉吟後,間桐髒硯不出意料地點了頭。

“給未來的自己下絆子,也虧你想得到。”鬼燈站在門框邊,看著林曉月收拾房間。他雙手環抱胸口,表現得很平靜的樣子,事實上手指已經將衣服捏出了褶皺。

林曉月跪坐在地上,念念有詞地清點著房間裏的東西,抽空抬起頭,對著鬼燈笑道:“沒辦法,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未來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啊。”她在恢複記憶前,曾經在遠阪家使用了未來的魔術,這讓遠阪家目前的魔術水平提高了不少,連時鍾塔那邊都傳來過誇獎。

這顯然會對未來造成影響,隻是具體會有怎樣的變化,林曉月就不確定了。她隻是想要保證以後間桐髒硯會對她下手,畢竟……林曉月咬了咬牙。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間桐髒硯給她添的麻煩,確實有利於吉爾伽美什和她的關係——當然最後造成的反彈也格外大就是了。

“全部都想起來之後,就快速地展開行動了。”鬼燈說完又歎了聲,“休息好了嗎?”

曉月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忽然站起來,走到鬼燈麵前抱了抱他,就好像她還小的時候那樣,黏在鬼燈身邊,想要獲得保護的姿態。她的聲音低低的,卻帶著笑意:“嗯,一直以來都謝謝你了。如果不是有鬼燈幫忙,我一定沒辦法撐到現在的。”因為在最無助的時候有人保護她,因為有人用最平靜的態度對待她,因為有人用漫長的時間等待她,她才能重新站起來,有勇氣去麵對。

她很喜歡鬼燈,像是對待長輩那樣,尊敬他、愛戴他、感謝他。她現在有需要麵對的事,換句話來說,她這艘小船,在暴風雨的洗禮後,經曆了漫長的整修,是時候離開這個避風港了。

船有著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航行,她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港口裏,總得向海平線駛去。

鬼燈拍了拍她的腦袋,就好像他一直以來做的那樣,語氣依舊是冷靜平淡的,聽著卻有種鼓勵的意味:“你也幫了我不少忙。既然要去,就好好幹吧。”

說著,他的手掌停在了曉月的腦袋上,用力扣緊並且往後掰。

“好痛好痛!快放手啦!”“如果輸掉給我丟臉的話,你就等著吧。”

“你這個鬼畜!抖s!嗚啊啊我錯了好痛啊!”“哼。”

除了間桐家,林曉月還得去找遠阪家幫忙。

“你說你要把自己封印在這裏?”遠阪皺眉看著周圍,這樣一個荒涼的郊外,也與冬木市的幾大靈脈不相關,先不提林曉月為什麼打算封印自己,在這個地方也不利於汲取靈力啊。

林曉月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裏。”當初她就是“死”在了這裏,日後這裏會建成神社,她得在那之前占據這個地方——和那個以後的神明搶地盤,到時候才能及時處理艾梵的靈魂。

其實林曉月打算做的事已經稱得上是悖論了:她打算在艾梵交換自己的靈魂的瞬間,將他的靈魂保護起來,至於她的靈魂,則會由現在這個自己替換,也就不會有靈魂的損傷。

可是既然如此,現在這個她也就不應該存在。

林曉月揉了揉太陽穴,不,倒不如說,其實這是隻有一次的後悔藥。

想到這裏,林曉月忽然想笑。一開始她的穿越不就是為了“後悔”嗎?將係統給出的僅有一次的機會用於後悔那種無聊的事,回頭去看不過是跟不舒服的自己的賭氣。

就算艾梵代替她受到了靈魂的損傷,她早在被吉爾伽美什殺死的時候,與上級的賭局就輸了,她應該離開這個世界,不管是回到獵人世界,還是回到上級所在的那個空間,都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能夠說明現況的解釋隻有一個,那就是賭局還沒有結束。那個這個單獨開辟出來的賭局裏,不管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說不定她的這顆後悔藥,是係統最初說好的獎勵呢。

沒有必要再計較這些東西了,算計那麼多,她最後的結果不也是被捏爆了心髒?按照鬼燈的教導來麵對接下來的情況吧,盯著自己的目標努力,對周遭乃至這個世界造成怎樣的影響都無所謂。

任性妄為是強者的權利,隻要能夠擺平,就沒有什麼是限製,何必給自己增添束縛。

不過總有些原則上的問題不能忽視,一個世界裏不可能同時出現一個人的兩個靈魂,所以她現在要遠阪幫忙,將她封印起來。她會先催眠自己,成為單純的靈體,在那個瞬間才會恢複過來。而一個單純的靈體,很有可能會被冬木市的靈脈吸引過去,搞不好還會被聖杯當作養分,她可不想成為黑泥的一部分,所以讓遠阪幫忙把她封印在這塊土地上就好了。

解釋起來相當麻煩,實際上操作很簡單。遠阪再三確認過之後,就動手下了封印。

少女的身形在咒語中變得虛幻起來,眼睛裏也漸漸失去了光彩,最終消失在了空氣中,像是溶解於空氣中。遠阪看著地上為了使用魔術而化作齏粉的寶石,有些遺憾地笑了笑:“再見,吾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