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曉月就一直表現得心不在焉,說話的次數也更少了,連帶的他都靜不下心。

也許是因為他當時的回答隱隱地表現出抗拒的意思,曉月才會失望,對完全不知道自己過去的她來說,或許比他更想要有個人能夠陪伴著她。越是清楚這一點,鬼燈就越沒辦法好好跟她解釋。

大概……他心裏也有一點私欲,所以就算清楚曉月的想法,也不想明說。

隻是拖到現在,也到了該說清楚的時候了,反正那種一時興起說的話,很快就會忘記了吧?鬼燈又想起了離開中國前,曉月茫然地說著害怕長大時的模樣。

交完任務,鬼燈看還有時間,就去了三途川,打算接曉月回家,路上也跟她解釋一下。隻是還沒走到河邊,他就看到曉月正笑著和阿香在說話,她的嘴唇開合,語速顯然不慢。

鬼燈放慢了腳步,他還沒見過曉月說話這麼快過,是因為阿香也是女性嗎?同性之間比較有話題可聊?他有一瞬間想著要不要停下來,但是曉月先一步看到了他。

明明是黑色的眼睛,卻忽然放出亮光來,隨即曉月便彎起嘴角,朝他跑了過來。

撲進懷裏的曉月沒有半點心不在焉,笑容燦爛:“鬼燈!”

不等他開口,曉月就搶先說道:“阿香姐他們跟我說過了,叫我不用擔心,他們說,你說那種話不是討厭我,我也沒有說錯話,隻是太直接了,把你嚇到了……”

她說得很多、很快,與平常的她不一樣,而她的手上也抓緊了鬼燈的衣服,顯然她心裏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鬼燈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抬起手,和往常一樣,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樣就好,鬼燈“嗯”了一聲,視線移向被發現而在幹笑著的烏頭他們。

至於等待著烏頭他們的是怎樣的結果,就不是曉月需要知道的事了。

接下來的日子都很平靜,反正曉月一直是那副長不大的模樣,時間久了鬼燈也就看得淡了。

鬼燈在學堂裏忙著學習,曉月就是在地獄裏到處亂竄。她和伊邪那美的關係不錯,人長得可愛,獄卒們大多都照顧著一二。剛開始鬼燈還會擔心,後來也就放任自流了。

曉月倒也沒忘了鍛煉身體,隻是沒有趁手的武器,也就是每天拿著一把小石子,不行的話就直接折根樹枝來當作鞭子,下手狠的話,抽起人也怪疼的,隻是和真正的獄卒相比要差上不少。

現在正是地獄全麵建設的時期,每個鬼都忙得不可開支,曉月也盡力幫點忙,大家也會將輕活交給曉月,比如今天就是送一群審判過的、有資格的亡者去天國,順便還能參觀下。

說到天國,曉月還真沒有去過,問過交代她的獄卒怎麼去之後,曉月就領著那群亡者過去了。雖說亡者們的年紀都比她大,但大多是和藹慈祥的老人,也不在意她是不是小孩子,反倒很親切。

曉月也覺得高興,聊著很快就到了天國,隻是剛踏入大門,迎麵就是一個火球撲了過來。

鬼燈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筆沒抓好,頓時掉在了桌子上,墨漬濺開來,矮桌上頓時一片狼藉,連右邊的鬼身上都被濺到了一點兒,好在對方也不介意,看了看沒說什麼。

他的左邊坐著阿香,順便問了句“怎麼了”,說著又將抹布遞了過來。鬼燈接過道了謝,一邊擦桌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沒什麼。”他隻是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不好明說。

等鬼燈回到家裏沒看到曉月,先前忽視的不安頓時又湧了上來,他扭頭就去找伊邪那美了。

伊邪那美作為閻魔大王的輔佐官,基本上都在閻魔殿工作,鬼燈也來過幾次,算是熟門熟路。他還沒進入殿內,就看到外麵站了一圈的獄卒,臉色糟糕地交談著什麼。

他往一個獄卒旁邊湊了湊:“發生什麼事了?”鬼燈的表現太平靜,獄卒把他當做閻魔殿的工作人員,壓低聲音回答道:“你還不知道?據說今天有凶獸跑到天國去了,沒想到正好被帶亡者去天國的人遇到了,當場就被凶獸噴了一身的火。剛被抬回閻魔殿了,在裏麵還不知道怎麼樣。”

鬼燈麵無表情地聽著,又問道:“知道是誰嗎?”問完就捏緊了自己的手指。

“這我就不知道了。”獄卒回答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消息。”

不等鬼燈再去問問別的獄卒,閻魔殿裏就響起了伊邪那美憤怒的叫聲:“天國的那群家夥是什麼意思?居然也不治療就把人給我送回來了,真當妾身不存在嗎?”

隔了會兒,有獄卒從殿內跑了出來,滿頭是汗:“伊邪那美命說是找鬼燈過來……你們誰知道他是哪位?”他們雖然跟曉月熟,但是她不會主動說起鬼燈的事,反而不清楚。

鬼燈舉起了手,周圍的視線頓時集中到他身上。鬼燈隻是淡淡地說:“我就是。”

隻是垂在體側的另一隻手,拳頭捏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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