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和我爸聊完了？”
“恩，你家老爺子真猛，剛才差點一巴掌拍死我。那啥，我先回去了，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軒轅一抱住唐澤的肩膀：“走，我送送你。”
“嗨，兄弟間還講啥客氣，送個屁啊，我自己回去。”
軒轅一卻堅持把唐澤送到胡同口，唐澤便不再矯情，兩人並排向院子外走去。唐澤今天是提著禮，那摩托車放不下，所以來回都是打車。
“你覺得我爸變了沒？”軒轅一走著問道。
“變了，變化太大了。”唐澤感歎道，“以前你爸話很少，而且也不愛笑，啥時候見他都繃著臉，跟別人欠了他一千萬似的。但我今天看他，整個人開朗了很多，也平易近人接地氣了，不過脾氣還是那麼臭，嗬嗬，可能這才是老爺子真實的自己，恩，挺好的。”
軒轅一也說：“是啊，其實我也感覺我爸變化挺大的，因為這事兒，我還專門跟他聊過，我就問了，我說爸，你不是老想著和唐伯伯一決高下麼？現在唐伯伯不在了，你就是天下第一了，一定感到很爽吧？你猜他怎麼說？”
唐澤好奇地問：“怎麼說。”
軒轅一把鼻梁上的眼鏡向上抬了抬，以免它滑得太低，然後說：“我爸就說啊，現在才明白，他和你爸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對手，是敵人，而更是朋友，是一種很特殊的朋友。他說很感謝你爸，讓他這一輩子都有了一個試圖超越的目標，盡管這個願望直到最後他都沒有實現，但他感到滿足了，若不是你爸的話，他也遠遠到達不了今天的成就。”
唐澤啞然失笑：“你爸真這麼說的？”
軒轅一望了唐澤一眼：“那我還騙你不成。記得你爸走的那段日子，同時也是我爸最難過的日子，他把自己關在屋裏三天三夜，也不吃不喝，誰都不讓進去，可把我急壞了。後來我都打算報警了，沒想到他自己就出來了，唉呀媽呀，兩眼裏全是血絲，紅通通的嚇我一跳，應該是三天三宿都沒睡覺。然後他就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關閉武館，遣散弟子，以後不再參加任何武術比賽，也不再擔任評委和顧問啥的。可能是突然想通了吧，人生在世浮華如夢，兩眼一黑全部成空，追求那些個名和利啊，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過一下平凡的日子，好好享受享受生活，真的，他有這種想法我作為兒子很高興，隻是覺得稍微晚了點兒，要是早點想明白這個道理，我媽也不至於……”
說到這裏，軒轅一眼圈一紅。
軒轅一還小的時候，差不多上十歲，她母親就因忍受不了軒轅滅天對她的冷落而離婚了，因為軒轅滅天那時一心想超越唐問天，對修習武功已近癡迷，而對其他任何事情都是一種無視的態度，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人這樣。後來，軒轅一的母親又重新找了個男人，沒想到那個男人更是禽獸，對她非打即罵，而且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可能是因為對生活徹底絕望了，軒轅一的母親就自殺了。
唐澤也動情了，拍拍軒轅一的肩膀：“唉，都過去好久的事情了，別老想了。你比我強，我連我媽是誰都不知道，嗬嗬。”
因為眼鏡上籠滿了霧氣，軒轅一把眼鏡摘了下來，用衣服角擦了擦，又戴上鼻梁，他問：“阿澤，都這麼多年了，你就沒想過找找自己的親媽？”
“嗤，沒想過，我又沒見過她，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找她幹什麼？我媽愛誰誰，我不在乎，我隻當自己是我爹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