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失落過。
先前的優越感一掃而空,有的,隻是對自己沾沾自喜的嘲笑。
寧澤說的一點也沒錯,他不得不痛苦的承認。
雖然一早就想到這點,但是卻因為刻意的躲避不去麵對,所以拖延至今。
又或許是因為寧澤看得分明,所以才會尖銳的指出來。
一直以來,趙娉婷都是負重前行。
他的出生就代表著他是趙國趙家最後的血脈,他必須為趙國為趙家的江山負責,哪怕流幹最後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而他的不該有的情緒,不該有的在乎,統統都要在這件事麵前讓道。
即便是他最愛的女子。
他生來就為趙國而來,有無法割舍無法丟棄的東西在,就注定他與齊舒走的並不是一條路。
強迫她的路上也有寧澤這隻攔路虎。
即便是他生拉硬拽,也沒有用。
園子裏盛開的花,無論是被誰掐下,都無法阻止花朵的枯萎。
可無論是為誰枯萎,她開放的時候,卻始終不是為他。
齊舒的喜怒哀樂也都不是為他。
或許最讓人覺得沮喪的就是,齊舒自始至終都不曾為自己動心過,自始至終。
可是他還要假裝欺騙自己,欺騙自己齊舒並沒有愛上任何人,欺騙自己她自始至終都是封閉著自己的內心。
其實哪裏是她封閉?不過是自己固執的不肯相信罷了。
趙娉婷被寧澤失魂落魄的給說走了。
其實他也不是想要打擊這位轉換了性別的趙國公主,隻是有些事情他拎不清,但是他不介意幫著他拎清。
就算不是比較其他地方,就單憑齊舒來說,趙娉婷拿什麼跟他爭?
他可是從小就盯上齊舒了,就算是趙娉婷是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但是就憑借他的感天動地的真情,怎麼可能拿不下齊舒?
再說了,齊舒的擇偶標準也不低,還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別人還不介意她是被退過婚的,除了他,還有誰能跟她相配?
不得不說,寧澤在確定齊舒的心上人是自己之後,就變得越發膨脹了,膨脹的都快找不著北了。
趙娉婷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跟齊舒打招呼,而是徑直就走了。
躺在躺椅上沐浴陽光的齊舒並沒有注意到,她閉上了眼睛,細嗅著空氣裏的灼熱和寒涼夾雜而變得溫溫粘膩的空氣。
有些潮濕。
齊舒覺得十分的心曠神怡,比之在齊府的小院子所能見到的窄窄的四角的天空,這裏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隻可惜再好也不是她的歸屬之地。難得湧出些愁緒來,可能是思鄉也或者是什麼其他的情感。但是總覺得是有些惆悵。
不知道齊府裏現在是什麼模樣,估計都不認得她了吧?聽說齊蘿嫁人了,可是因為寧澤幹的好事,好像是把她的風頭給壓過去了,聽說婚禮當天新郎都沒有出現。
不知道齊蘿會不會又記恨上她。
“在想什麼?”一隻手突然從她的耳後伸了出來,然後掐住了她的小臉捏了幾下,齊舒不用猜都知道是寧澤。
除了寧澤誰還敢這麼大膽?
“王爺能夠把手鬆開嗎?這樣齊舒還怎麼說話?”齊舒被掐著臉說話都有些甕聲甕氣的。
“噗。”聽到齊舒發出這樣的聲音,莫名覺得很好玩的寧澤不禁笑出了聲。
齊舒臉色微紅,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將寧澤的手給拉了下來。
先前放著的躺椅還在,寧澤繞過來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剛剛他躺過的地方,正對著齊舒的方向衝著她笑。
雖然不能掐到齊舒的臉,但是卻挑了一縷頭發卷了卷,卷在自己的指尖,然後再放開,絲滑的觸感令寧澤很是滿意。
如此循環往複,手上的勁倒是很小心,注意沒有扯痛她。
齊舒知道自己即便是掙紮也沒有用,索性也就任憑他玩去了,等他玩膩了就鬆手了,就是個孩子心性。
的確如同齊舒所說的那樣,寧澤撫摸玩弄她的頭發好半天,期待引起她的注意,但是她根本就是故意晾著自己,就連趙娉婷跟他說了什麼她都不好奇,也不開口問。
寧澤覺得有些泄氣。
“阿舒真是個涼薄的人。”寧澤故意以一種極為沉痛的語氣說道。
“何解?”
“從當初你騙我狐裘開始,到現在你幾乎都沒怎麼變,都是冷冷淡淡的,瞧著人家趙國公主情深義重也絲毫不為所動。”
寧澤並不想說自己,就拿趙娉婷出來頂缸,示意齊舒待他一點兒也不好。
“嗯?我對娉婷自然是情深義重、記掛在心。”
“那我呢?”
“……”齊舒不敢說是記掛在心,可能是覺得她的心都來來回回被碾壓過多少次了,痛極的滋味也是飽嚐,不想再記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