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第16章(2 / 2)

男子劇烈地咳嗽幾聲,鬥笠險些掉落在地,他連忙扶了一把,這才沒讓鬥笠滑下。

透過黑紗,男子望向巍峨的宅邸,眼神說不出的複雜,隻聽他啞聲問:“我叫鄒賢,有事想見陸大夫一麵。”

門房迅速回憶著名叫鄒賢的男子,總算想起了這人的身份。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鄒賢是個頗有才學的教書先生,也是聞芸的未婚夫婿,不過在聞芸嫁給魯濤當平妻以後,這樁婚事便不了了之了,鄒賢以為聞芸是被人逼迫的,曾找上魯家想討一個公道,怎料還沒見到聞芸,就被小廝亂棍打倒,委實狼狽。

門房雖然沒有和鄒賢打過照麵,卻也聽說鄒夫子五官生得不錯,這樣的人,為何要藏頭露尾的來找陸大夫?

難道是傷勢太過嚴重,還沒痊愈?

“陸大夫剛剛出門,最早也要明日才回來。”

聽到這話,鄒賢隻覺得自己快被撲麵而來的絕望淹沒了,打從月前去了聞家一趟,他全身上下生出了許多紅腫不堪的膿包,輕輕一碰便疼得不行,甚至還會淌出黃褐色的膿水。

鄒賢本就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子,哪曾想屋漏偏逢連夜雨,書院的掌教山長不知從何處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非說他是得了髒病,行事有辱斯文,根本不配繼續教書,便將他趕出書院。

可鄒賢心裏清楚,他從來沒有踏足過煙花之地,自然不會染上花柳病,更何況他這一身膿瘡明顯與花柳病不同,破了以後不會反複出現,但皮肉上會留下一個個指甲大小的瘢痕,密密麻麻,甚是可怖。

鄒賢還打算繼續參加科考,如今徹底毀了容,成為滿身傷疤的賴子,即便文章寫得不錯,也沒有任何前途可言。

他實在是走投無路,四處打聽忍冬的去向,才會來到孟府門前,想要治好自己身上的怪病,豈料來得這般不巧,忍冬居然不在府裏。

“既然陸大夫不在,那我明日再來。”

說罷,鄒賢便顫巍巍的衝著門房拱手行禮,而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下石階,沒多久,那道單薄孱弱的身影便從街麵上消失了。

想起王爺的吩咐,門房不敢耽擱,騎馬來到位於東街的王府,詢問一番後,才知道主子在正院陪著老王妃。

老王妃年輕時脾氣火爆,甚至還幾次跟老王爺舞刀弄槍,這幾年許是吃多了素齋的緣故,火氣不像先前那麼大了,門房也不敢攪擾他,隻得安靜地立在簷下,等著王爺出來。

堂屋內,一名保養得宜的婦人端坐在榻上,容貌雖然不再年輕,卻依舊稱得上端莊美麗。

她拿起湯匙攪動著碗裏的蓮子,狀似無意的問:“外頭的宅子真有那麼好?竟然連家都不回了。”

魏桓麵色不變,慢聲解釋,“您也知道兒子在被那些異族算計後,身體大不如前,必須時常前往出雲山浸泡熱泉才能緩解一二,那座宅子離出雲山更近些,出行也方便。”

眸底劃過一絲擔憂,老王妃挺直腰背,緊張問:“延神醫可想出解毒的方法了?總不能一直拖著,若你有個三長兩短,百年之後,我哪有臉麵對你祖父?”

“您放心,兒子暫無性命之憂,要是真藥石無醫的話,也會給王府留下後代。”

說這番話時,魏桓腦海中浮現出女子嬌豔的臉龐,他動作微頓,將茶盞擱在桌上。

“你那後院兒連個女人都沒有,拿什麼給魏家留後?依我看,葉家的娉柔很是不錯,容貌姣美不說,性情也格外溫婉大方。”

老王妃口中的葉娉柔是當朝丞相的小女兒,今年剛滿十六,在京中頗有才名,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極好。

魏桓摸了摸鼻尖,道:“母妃,兒子還有要事亟待處理,先行告退。”

話落,他陡然起身,衝著老王妃行了一禮,隨即大闊步往外走去,還沒等走出多遠,便看見了站在榕樹下的門房,後者一見到主子,忙不迭的將方才發生的一切全部吐露出來。

魏桓沉吟片刻,薄唇微勾,“既然鄒賢來找陸氏,說明他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了極點,絲毫耽擱不得,這樣吧,本王親自去一趟出雲山,將陸氏接回來。”

門房兩眼瞪的滾圓,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王爺竟會突然發善心,難道是膚毒侵入髓海,導致意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