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活被時間磨鈍,不再有靈感,就好象是一潭死水泛不起漣漪,平淡的生活很容易將人放逐到平凡,直至歸入平庸。

這其實好象一個餑論,再絢爛的一生也始終是要走入靜謐的,可是卻沒有誰願意就這樣毫無聲息的消逝而去,於是才有激情,才有動力。

其實說穿了,是一個過程,一個欲望滿足的過程,人總是這樣,欲望不滿足就痛苦,滿足就無聊,不被滿足的欲望得以美化成就希望,也成就奮鬥,所以奮鬥就是一個欲望從不被滿足到被滿足的過程,或者說,是一個從痛苦到無聊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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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北京的土地上,我努力的呼吸著身邊流逝的每一絲空氣。

我想我成功了。

在這個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的城市裏,我有一家屬於自己的裝修公司,而同時,我還是另一家綜合類玩具股份公司的總裁。我喜歡開著自己的奧迪A6來回在國貿大廈和八裏橋之間的感覺,喜歡馳騁在京通高速路上的駕駛快感,我的公司在國貿大廈,我在城外有兩套全付款別墅,我是說在這個樓盤泡沫高漲,租房,房貸信息滿天飛,房價卻寸土寸金的城市裏,有一套中式和一套西式的別墅,我喜歡多變的生活方式,喜歡這種坐擁山水的清寧,也喜歡在我這個圈子裏運籌帷幄之後的滿足,這是我的生活。

我今年二十九了,也許應該算三十,因為翻過這個月,我就三十歲了。

我是一個北漂,一個沒有任何身世背景的北漂。我來到這個城市了,我從想活著到不惜一切的往上爬再到努力去征服,然後,再對著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歇斯底裏的狂笑,我來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

可是我卻發現,當我有真的資本可以歇斯底裏大笑的時候我並不象想象中那麼快樂。

快感,隻是刺激了我的低級神經,象是用藥物或者酒精,又或者是電流刺激你的肉體一樣,那種被外界感官強烈衝擊之後的生理反應和條件反射。這種反射直接作用在了肉體上,甚至有些象是跟女人上床或者上廁所排泄。而快樂,是一種生活狀態,不是肉體上的,也不是在外界因素強烈推動下才能得到的,那應該是一種可以發自心的輕鬆,來自每一個細胞的舒展。

可是我想,我是不具備的。

我應該高興起來,我現在正開著車,穿梭在這蜿蜒的立交橋上,我旁邊坐著我現任女朋友,她叫文雯,是B市某重點大學的研究生,自費生。

“過兩天是情人節,你陪我吧。”

文雯說。

“看吧,我到時候給你電話”我答。

文雯沉默了。

“情人節不會還有什麼事吧?”

文雯繼續發問,隻是聲音帶著明顯的不快。

“等電話吧”這是我的回答,我不喜歡糾纏在同一個問題裏,覺得煩。

文雯不再問什麼了,我想在這一點上她是了解我的。自從正式成為我女朋友之後,文雯更是聽話懂事了很多。

“想吃什麼?”這是我問的。

“隨便”文雯的回答更簡捷。

然後我把車停在了一家韓國料理店門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北京城裏的韓式料理開始悄然興起,自從那部據吹是“亞洲第一勵誌巨作”的《大長今》在中國熱播後,城裏的韓式餐飲業的生意更是變得日益火爆,我生意場上的那些狐朋狗友們中的許多人都開始把韓式料理店當作了自己談生意泡小妞躲老婆的新據點,我自然也不能免俗。現在這家料理店是我在吃遍整個H區後最後定下來的,在一座大廈的三樓上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樓下來往的風景。布置上,也是以韓式木板為主,外加慢節奏的韓式民歌。更是平添了好些情調,不過,我喜歡的還是他們這裏的烤肉。

“先生幾位?”服務小姐很熱情的湊了過來。

“兩位……”我回答。

“您這邊請。”這位扮相很明顯是模仿韓式宮廷裝的服務小姐伸出手來給我們引路。

“包間還有嗎?”文雯發問了。

“還有的,那麼……”服務小姐停下腳步開始左右回顧,也許是想找一條更近一些通往包間的路。

“不用了”我打斷她,然後看著文雯,問她:“要包間幹嘛?”其實上次來這裏的時候的確是要了包間的,不過那時候,文雯還不是我女朋友。那時候她還隻是一名大學生和兼職模特。

服務小姐麵露難色了,她看看文雯,又看看我,當然還不忘特職業化的微笑,盡管充滿了尷尬,她用眼神求助我們趕緊拿一個主意出來。

看得出,文雯也很尷尬,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撇著嘴,睜大了眼睛用特無辜的眼神看著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其實,我明白,這隻是一個很小的問題,根本犯不著和文雯去爭,可是我卻絲毫沒有要遷就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