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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月亮門,溫玉變吩咐跟在後麵的管家:“你們去吧,我送謝公子出門就好。”
管家不敢不答應,便帶著多餘的下人離開。
溫玉看了一眼站在背後的藏鋒,眼神裏寫著不太放心。
謝映及時道:“姐姐不用擔心,藏鋒是從小跟在我身邊的人,他是個乖巧的,天聾地啞,有什麼話不必回避他。”
謝映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冷意。
他對溫玉的認識不多,多數的評價都是從謝曜口中聽來的,謝曜喜歡她,情人眼裏出西施,自然覺得溫玉哪裏都是優點,兄弟相處時,謝曜也總是在謝映的耳邊反複提起溫玉,眉飛色舞地誇她性格勇敢果毅,漂亮賽天仙,武藝一流可堪小將。
這些好話謝映反反複複地聽了好多年,對溫玉也沒有提起半點好感,反而還會下意識地懷疑溫玉本人是不是像兄長吹得這樣天上有地下無。
但就這些天看來,別的地方溫玉是否像謝曜話裏所說的一樣好,謝映不能肯定,他唯一能肯定的一點就是,這個女子,的確像謝曜說的,有一股勇勁。
她敢動手教訓背叛自己的未婚夫,敢不畏人言當眾退婚,甚至身處弱勢地位也能迅速找到解救方法反擊敵人,謝映認為,按照她的烈性,現在找自己恐怕就是要拒絕冥婚的事情吧。
成婚可謂是這世上女人生命中的大事,對大多數女人來說,婚姻的成功與否關係到將來的命運順遂與否,冥婚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人的頭上都足以壓垮對方的心態。
謝映忽然來了興致。
他很想看看溫玉到底是什麼態度。
這樣一個果敢張揚如同蒼鷹的女子,是不是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呢?
謝映唇角勾起的笑容弧度恰到好處,他用自己那雙看起溫柔幹淨的眼睛看著溫玉,試探開口:“姐姐找我到底想說什麼事?”
他有些期待溫玉接下來的表情,是慌張,還是悲戚,亦或是憤恨?
而他抬起那雙蘊含深意和探尋的漆黑眼睛時,看到的卻是少女張揚明媚如太陽的笑容。
謝映一愣。
這和他想象之中的不一樣。
他啞然地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忽然,溫玉溫暖的手心就落在了他的頭頂上。
跟在身後的藏鋒眼神一銳。
他知道主子是個極其愛潔的人,最討厭別人對他進行任何的肢體觸碰,溫玉揉主子的頭發簡直就是在主子的雷池上反複橫跳。
藏鋒麵沉如水邁步上前,想要製止溫玉的動作。
可他的手腕剛抬起,就凝滯在半空。
背對著他的謝映竟然暗暗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莫動。
藏鋒當即按捺住動作。
雖然有些不解,但他還是乖順地聽從了謝映的意思,不動聲色地退回到背後。
溫玉的手放在謝映的頭上,然後像是揉小狗腦袋一樣用力地揉了兩下,臉上的笑容灼灼亮眼,像是一束光籠罩在謝映的麵前。
她熱情地笑,挑眉道:“上次不是說見麵的時候請你吃飯嗎?我說出去的話,總不能食言吧?”
謝映怔住。
他設想了許多溫玉會說的話,預料到了許多可能發生的情況,也準備好了冠冕堂皇應付的辭藻,但是溫玉說的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溫玉看著謝映眼底閃過的怔忡,眨眨眼,有些好笑道:“你忘記我說過請你吃飯的事了?”
謝映沒承認,但是溫玉說對了。
他的確已經忘了溫玉說過要請他吃飯的事情。
他一直以為她說的是句玩笑,沒想過要當真。
前一刻還自信滿滿準備充足的他,被溫玉的這句話問得當場愣在原地,愣得甚至忘記去計較溫玉揉狗頭一樣狠狠揉了兩下他的腦袋。
他分明很討厭別人的髒手亂碰他的身體,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排斥溫玉。
甚至,竟然有一點貪戀她掌心裏滾燙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