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村長聞言隨手磕了磕指間煙管上要落不落的煙灰,臉上沒什麼表情,與周圍神情瞬間慌亂起來的村民相比要鎮定的多。

“吵什麼,怕外人聽不到?”他抬起煙管敲在男人穿著發黃的汗衫的肩上,語氣聽不出情緒。

說完,見那男人鐵青著臉飛快看一眼門外不說話了,村長這才清了清嗓子,看向一旁來報信的村民,“那群娃娃跟你說要準備什麼嗎?”

“說,說了!”村民立馬想起了被交代的話,有些磕絆的轉述,“她說讓咱們送雞血、糯米、烈酒、紙筆還有,啥,啥八字全陽的人!”

顧及村子裏今早剛來的客人,他聲音壓低了許多,但是足以村裏幾個人都能聽到的音量。

有懂些術法的隨即神情微變,嚴肅著神情湊到村長耳邊開口,“村長我聽這糯米雞血……咋那麼像對付僵屍的東西?”

“莫非那些大師說的晚上來討債的都是僵屍?”話說到這裏,那人脊背發涼,聲音都有些抖,“那可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東西!我早些年在山外見過!槍都打不死!”

因為他的話,屋內本就凝滯氣氛更加壓抑,個個被嚇得臉色蒼白,腿肚子發軟亂顫。

良久,人群中才有村民啞著嗓子開口,“這,這不對吧?那些娣娃都不被埋在地裏,現在估計就剩個骨頭了,咋會成了僵屍還能下山呢?”

他話音落下,人群隨即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傳出一陣陣認同聲,惹得那會些術法的村民滿麵慍怒,“你們懂啥!要是真爛了那還能叫僵屍?村長你可不能聽他們的,東西咱必須給那些大師送去!”

“這事你不能辦?”村長捏著旱煙的手頓在半空,抬起混濁的雙眼看了過去——除非必要,他不想讓任何外村人摻和他們村子的事情。

那村民被他看一激靈,“這我哪會啊村長,就這些還是我早些年在外聽來的!村長……這,啥也沒有命重要啊!”

“廟裏那些東西要被外人知道了也能要咱的命。”說完,村長深深吸了口老煙,再怎麼說他也打死不信那群人會真的想幫他們逃過一劫。

那村民被他一哽,想了半天才喃喃辯駁,“那,那是老子的娃,老子想怎麼還要聽他們的不成?”

“你去跟警察說,他們能信這村長的位置就給你坐。”不鹹不淡的應付著,村長布滿老繭的手指在桌上有規律的輕輕敲擊,這是他思考時的慣常動作。

村民們適時沉默,一時間原本熱鬧的堂屋鴉雀無聲。

良久,村長才停下動作掃了幾眼下邊麵色蒼白的村民,“要我說,既然剛來的那些人也是除鬼的,這些事不如讓他們來,也不用擔心村子裏的事被捅出去。”

越想越覺得可行,村長的臉色逐漸好看了許多,他猛地站起來,往身後招呼了兩下便往門外走去。

“來幾個人跟我一起去盲婆子那空院一趟。”

——

顏絮對村子裏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選擇已經擺在了村民們麵前,她在這裏等消息就夠了。

“顏姐你說來的那幾個人靠不靠譜啊,我要餓死了。”非主流百無聊賴叼著不知道哪來的剔牙野草,隨即摸了摸扁扁的肚皮,原本就正八字的眉毛讓他此刻的臉更像個囧字了。

顏絮數茶葉的動作一頓,後知後覺也感到了一些饑餓感,但說出來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她一挑眉正要笑他這人沒點意誌力當什麼天師,就突然聽到房門被人輕輕敲響。

她有些好奇的靠近,微微蹲下身往門縫看去,正對上一雙蒼黃小臉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小朋友你找誰?”興許是站在大門兩旁,顏絮這次沒見著那幾個看門的,隻隱隱約約在小姑娘身後看到個女人的背影。

她又微微低頭,這才看到小女孩枯瘦小手裏捧著的奇怪布包,上方有不甚明顯的濕痕,“這是什麼?”

“娘說你們還沒吃東西,讓我給你們送些饃墊墊肚子。”小大人似的說完,小姑娘把手裏的布包從門底下的寬縫一點點塞了進去。

一旁聽到有吃的就瞬間雙眼冒光的非主流飛撲過來接過,展開外邊的布料一看果不其然是一個個圓滾滾的大饅頭。

雖說沒有外邊看上去那麼的白軟誘人,但還是讓餓了兩頓的非主流狂咽口水。

他拿起來就要啃,忽然想起了身旁的顏絮,狗腿地遞了過去,“顏姐你先吃,挑個大的!”

“不用了,謝謝。”顏絮目前對剛與地麵親密接觸過的饅頭沒有一點食欲,雖然肚子在咕嚕嚕響,但還是被她強行忽略了過去。

接著她彎下身,擺出這輩子最慈祥的表情看向小姑娘,“你來送這些東西,外邊那些叔叔不介意嗎?”

顏絮不覺得村子裏那些人會有這麼好心還讓人來送吃的,這母女倆能進來送飯的原因指不定就是因為看守都跑去吃飯了呢。

小姑娘聞言搖了搖頭,“那些叔叔本來不想讓我們進來,但是媽媽一看他們,他們就不說話了。”

“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去看妹妹了,妹妹還等我給她編小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