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之前所有的探望過程一樣，從始至終明君佩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病床旁的櫃子上放著一個半新不舊的熱水壺，底下壓著一張紙條。
紙張已經泛黃，有水圈的痕跡。
這張紙條是她入院的時候寫的，那時她是個真正的陰鬱的瘋子，明歸遠每天都陪著她，後來明長安出生，變成了有空就來。
每次明歸遠走近點，想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都會把紙
條拿起來，舉給明歸遠看。
哥哥，還我公道。
明歸遠最見不得這句話，他總是狼狽地退開幾步，想安慰但不敢安慰——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會讓明君佩回憶起當年她受到的不公，這是刀子，把妹妹心上的疤痕反複地割開，然後捅得更深。
任何一個字甚至是偏旁部首，都有可能刺激到明君佩，而她十幾年如一日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也不理他。
每次探望都以兩人沉默對視一小時告終。
“李無陰……”明歸遠走出浴室，關上了燈，手停在開關上，半晌才放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荊女士還在工作，通往書房的門已經被打開，明歸遠慢慢走進去，靠在門邊，看著忙碌的妻子。
“梅華。”他出聲，“我打算打官司。”
荊女士打字的動作一停，轉過身來看著他。
意料之中。
“隻要你想好了，我隨時都可以。”
“好，我明天就去找律師。”明歸遠平靜地說，“這件事不要讓明長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