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劍派以南的一處密林之中,散發著駭人的殺氣,逼得林中生靈四處逃躥。
“嘭”地一聲巨響,半月彎刀縈繞著肆虐的魔氣,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對麵的敵人擊飛。
被擊中那人一身黑衣,垂落的發絲擋著臉,看不清麵容,但皮膚倒是很白。他宛如斷線的紙鳶翻滾著,撞斷兩顆大樹之後才滾入草叢停了下來。
閆樓將刀鋒泛著血氣的半月彎刀收回體內,確定滾入草叢的人已經沒了氣息,這才轉身離開。
月白的錦靴才邁出一步,便聽見草叢裏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喘了一口氣。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死了的居然還能活?他抿著嘴角,眼神冰冷,轉身朝著草叢走去,與他血脈相連的半月彎刀再次祭出,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仿佛都帶著冰渣子。
“厲雲疏,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草叢中的人聽到這威脅之言,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逃跑,而是趴在草叢裏納悶:剛才是誰在說話?怎麼好像是閆樓那個冰錐子的聲音?他不是死了嗎?
想到此處,厲雲疏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抱著自己的身體一通亂摸。
我不是也死了嗎?
隻明月澗被萬劍山的修士們萬劍穿心,掉落山崖,被蒼狼群啃得隻剩骨頭。要不是他骨頭硬,那群蒼狼恐怕連骨頭都會嚼吧嚼吧吞下去……
在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摸了個遍,確認沒有缺胳膊少腿掉二兩肉之後,男人嘛,最重要的地方肯定是要確認一下的。
於是等閆樓走進草叢時,看到的就是厲雲疏扒開褲子在檢查自己的兄弟……
聽到動靜,厲雲疏抬頭看了一眼閆樓那凍上五丈冰的臉,毫不在意拉上褲子。
有什麼能比死而複生還讓人開心呢?這種尷尬隻是小場麵。
以前在魔界,他和閆樓幹了無數場架,一見麵就動手,誰也不服誰。如今這一見,厲雲疏甚至生出些心心相惜之感,越看越覺得順眼。
閆樓滿頭黑線,冷眼瞧著麵前那個笑得連酒窩都出來了人,心道這人死後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嗎?
肯定是。
魔君厲雲疏怎麼可能會躲在草叢裏脫褲子。
二人雖是打了十多年的敵人,但他也不想看著昔日對手的身體被邪祟奪舍。於是操控著半月彎刀朝厲雲疏脖子砍去。
頭顱乃六陽之首,砍下頭顱便能滅了那奪舍的邪祟。
厲雲疏正因死而複生開心,冷不丁見到飛來的半月彎刀,心中大罵:閆樓這個冰錐子,話都不說就動手。
想起前世,就是在這片樹林。他為了要回封神石,被閆樓打得隻剩一口氣。
這孫子就是知道他有傷在身,下手賊狠!
重活一世的厲雲疏自然不想再和前世一樣,被閆樓打個半死。
於是他光顧著躲卻不接招,一來二去像個滑不溜秋的泥鰍,惹得閆樓頻頻皺眉,除邪祟之心更甚。
雖然在世人眼中,他也是個邪祟。
兩個在魔族在林中追逐,你打我閃。尤其是閆樓為了速戰速決,祭出魔族血器半月彎刀砍了個天翻地覆。其散發的魔氣,很快便驚動了附近的懸劍派。
自從十年前仙魔結界出現裂隙,不少魔族從魔界逃出為禍世間,修仙界各個宗門便在自家附近布下感應魔氣的結界,為的就是發現魔族蹤跡,立即誅殺。
活了兩輩子的厲雲疏,知道很快就會有人趕來,他和閆樓的這場追逐遊戲,也玩得差不多了。
洶湧的魔氣自丹田湧出,厲雲疏飛身而上,戰鬥一觸即發。漆黑洶湧的魔氣之下,二人再次交手,引得半空電閃雷鳴。
從遠處看,肆虐的魔氣轟然蕩開,宛如能吞噬一切的深淵。
一道血紅的亮光閃過,閆樓手中的半月彎刀準確無誤砍在厲雲疏左側肩頭,正當他準備再接再厲將厲雲疏砍成兩半時,一隻帶著無數傷痕的手,毅然決然抓住了他的刀刃。
滾燙的血液緩緩流下,刺激得閆樓瞬間紅了雙眼,那魔族特有的象征,和他身上仙氣飄飄的正道修士服,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而厲雲疏等的,就是這個近身的機會。
察覺到不對勁的閆樓,正欲將半月彎刀收回,卻被厲雲疏的左手死死按住,嵌在骨頭裏麵動彈不得。
半月彎刀是閆樓用自身精血打造的本命武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鬆手,而厲雲疏也深知這一點。
他手中赫然出現一把長劍,瞬間將閆樓捅了個對穿。
鮮血順著劍身流出,溫熱黏膩的血染紅他的右手。緊接著他握住劍柄的五指微鬆,刺進閆樓身體的長劍化作一道黑煙消失不見,再運起一掌,將閆樓打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