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由宮女引著入座,沈楠這才來的及仔細打量她的臉。不同於中原人的長相,一雙眼睛大而有神,鼻梁高挺,臉部線條卻很流暢,完全不顯得硬朗,反而美得熱烈。
她剛才入座,一位武館就站起身醉醺醺道:“公主自薑國而來,那與滕王爺也算得上故人了吧?”
高位上的慶熙帝聞聽此言眼神一冷,十年前他為新帝登基,國力實在算不上強盛,各國都欺幼主無能。無奈之下蕭焓被送入薑國為質三年,以求得聯盟,這實在算不上光彩的事。
皇後見狀忙不迭道:“是呢,二公主生與焓兒年紀相仿,說不定在薑國時候還真是在一處玩過呢。”一句話說完,蕭焓入薑國為質就變成了入薑國為客。
慶熙帝神色緩了緩,問薑玉響“二公主可有見過他?”他以眼神示意下首的蕭焓。
那女孩柔聲道:“回皇上,見過的。”
慶熙帝笑開來“如此,還真算的上故人了”,入薑國為質還能見到薑國二公主,足以證明蕭焓在薑國的待遇並不差。高位上的男人高興了,又繼續問道:“你看他跟三年前候有何不同啊?”
薑玉響這才羞澀地快速瞥了眼蕭焓“王爺同以前並無什麼不同”。
沈楠從剛才開始就掙紮著要把手從男人手裏抽出來,蕭焓卻一直握緊了不肯放。她這次也不準備妥協了,大有不掙脫出來不罷休的架勢。
男人無奈地貼近她耳畔“我與她並無……”
還不待他說完女子就偏過頭不肯再聽了。
“哈哈哈”,一身明黃的男人爽朗地笑了兩聲“朕見公主隻身前來,想必是還未婚配吧?不如朕就把你指給焓兒怎麼樣啊?”一句話說的半真半假,眾人也都將視線聚集在這被點到名的二人身上。
蕭焓忙起身作揖道:“皇兄又拿臣弟做頑笑了。”
“滕王爺龍章鳳姿,玉樹臨風,玉響自知是配不上的”,女子含了笑意道。
沈楠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莫名覺得這裏悶的慌。蕭焓連去過薑國都沒跟她提過,更別說這女子了。
“這便是你願意了?”慶熙帝笑道。
薑玉響當即羞紅了臉不再言語。
蕭焓站起身急道:“皇兄!”他又看了眼身旁的女子,沈楠隻是低著頭默然不語。
高座上的人擺擺手“做做頑笑罷了,你急什麼”。
蕭焓重新坐回座位上,見沈楠拿了酒壺正要往自己杯中倒酒。他伸手蓋住杯口,將她的杯盞拿走“身子骨還沒養好,還要碰酒?”
沈楠不理他,隨手從旁邊宮女的托盤中拿了個琉璃盞,提了酒壺就往裏倒。男人這次一把奪下了酒壺,女子趁這個空當端起琉璃盞裏的半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蕭焓氣急,握了她手臂將人拉到自己跟前,咬牙道:“你……”
女子仿佛是有意要與他置氣,她微眯了眼莞爾一笑,而後張嘴朝他輕吐了口氣,果酒的香氣撲麵而來。他心口的怒氣咽不下去,卻又拿眼前的女子無可奈何,正要起身告退離席。
一抹紅色的身影翩然而至,薑玉響彎腰行了一禮道:“王爺,多年不見。”
蕭焓不得不起身與人打招呼“公主,別來無恙”。
“自當年一別,已是五年未見了吧?”
“是……”蕭焓一邊說話,又瞥了眼身旁坐著的女子,眼見她又要去摸酒壺,他忙伸臂擋了她伸出去的那隻手將其握住。
沈楠自然是掙紮著往後抽手,他一邊忙著拉扯身邊的女子,一邊轉頭對薑玉響道:“公主,本王還——”
薑玉響及時打斷他,直言道:“你是不是還在為當初的事怪我?”
蕭焓快速掃了眼周圍,人群大多都已散去,他由著沈楠抽出手,遞給旁邊的燕娘一個眼色。他往側旁移出一步,低聲道:“公主當年救命之恩,本王銘記於心,何來怪罪。”
“你分明就是還在怪我!可是當初……我並非有意……是父王他——”
男人餘光往身邊掃了一眼,女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應當是被燕娘勸著先回去了。他對薑玉響道:“早前的事,我確實已經不掛懷了,隻是公主當年施恩未報,若是日後在京中有用得著本王的時候,盡管遣人來說就是。”
言罷他對著人一拱手,抬步出了帳子。
沈楠和燕娘剛走出營帳,就和正要進門的蕭承鈞碰了個正著。秋天幽寂的晚上,營帳內的人群推杯換盞,蕭承鈞行了一禮後卻是不知說什麼才好,沈楠心中有愧,欲言又止道:“是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