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看著自己空無的手,動了動手指,有些不解地定在了空地上,她剛才明明抓著慶餘的手往外跑,可剛跑出了禮堂跑入了陽光下,手的觸覺就抓了空。
慶餘不見了。
更準確地說,她不見了。
她環顧四周,就算她再木訥,也知道這空地是她從未到過的地方,她身上還穿著校服,可四處盡是茫然,有些像是上次去過的四方,卻沒有四方那處滿是禾苗的自然之氣。
很快,她的想法得到證實,一陣猛烈的振動後,她整個人開始被動往前行,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坐在了地鐵上。
地鐵上空無一人,快速地往前行駛,而且沒有開燈,地鐵的車廂裏長滿了枝蔓和植物,幽暗的燈光在車廂裏晃。
她一站起來,就覺得有些眩暈。
過了好久後,她才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出不去的狀態,而車廂半空中響起了車的鳴笛聲,隨之而來的是不斷有落葉往下墜落。
黃色的、枯敗的落葉。
不像是車,倒像是是墳。
燈光不斷閃爍,車廂上長滿了霧氣。
有麼一刹那,秦路好像又看不見了,眼前全都是漆黑,她的手往前一抓,又抓到了溫暖的存在。
身體再次騰起來,她依舊在往前奔跑,睜開眼睛後,陽光下慶餘紅色的衣擺十分清晰。
“沒想到秦家小姐也在這裏。”
慶餘說話帶笑,逐漸放慢腳步。
秦路還沒從剛才的‘幻覺’中蘇醒過來,沒有回答,有些茫然地收回自己的手,慢慢地皺起眉。
慶餘發現秦路的異常,轉過身看向用手摸向自己眼睛的秦路。
“怎麼了,眼睛不舒服?”
秦路沒有回答慶餘,隻是有些木然地用指尖觸摸著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剛才自己到底看見了什麼。
剛剛確實有那麼幾秒,她似乎失去了視覺。
一想到那些被動的黑暗,手就冷了下去。
“你還沒說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是不是通過那四方,這一切可真神奇啊,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們點魄的仗是這麼打,我就說怎麼咱們點魄的將士死了一波又一波卻不見屍身。”
慶餘自顧自地說著,手腕上的刀片反射著光芒。
“我看見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秦路突然出聲。
“什麼?”
慶餘看向秦路。
“你看見了什麼?”
“地鐵上還有一個人。”
這句話落下,貳拾也從身後走到了秦路身邊。
“聊好了嗎?”
他看了慶餘一眼,又看向秦路。
“我們還有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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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麼巧啊,在這兒都能遇到你。”
女生用力地拍了拍高雅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出聲。
“太-巧-了!”
其餘幾個女生也跟著湧上來,把高雅團團圍住,神情一如高雅曾經見過的那般。
獵食者們嗅到了影子的味道,把影子團團圍住。
最壓抑的那段時間裏,高雅曾經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獵食者,成為了一個男生。
高個子,毫無顧忌地走在大街上,奪目而又自信,富裕而又無憂,慵懶地走在人群中。
高雅見過這樣的人,他們是天生地獵食者,男生注視著,女生也注視著,散發的氣場永遠會讓身邊的人矮下一截。
那次夢醒後,高雅回想自己的夢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百年城一個男生,後來她想了想,可能她潛意識地將自己身上所有的特質都否定了。
包括性別。
確實在後紀元世代地現在,相同條件的男女,男生還是會更加占優勢,更多地成為獵食者。
可這不代表女生群體內獵食現象的消失。
霸淩事件後,高雅的父親找到了學校,還聯係了媒體,這群女生沒過多久就轉了學。
說是轉學,其實就是從一個私立高中轉到了另一個私立高中,她們依舊占據高處。
高雅手腳冰冷,她清晰地記得這些人地麵孔,事情其實過去的不算遠,她甚至每天做夢還能夢見事情具體發生的狀況。
一共七個人,有的人拍照,有的人掌摑,有的人摁著她的手腳,所有人都欣賞著她掙紮的神情。
影子本來就被踩著,越踩越扁平,陽光一不見,就融入了暗地,化為了泥濘。
“我們本來準備過一段世間再去找你,但是沒想到你這麼快自己來了。”
七個女生帶著高雅把她簇擁進還帶著油漆味的倉庫裏,高雅脖子僵硬,看了一眼站在原處的毛熊,再回頭的時候,已經被推進了倉庫裏。
“砰”得被猛然推到了地上,後背硌在了門上,想要站起來腿卻麻了。
滿是油漆味的倉庫裏,高雅的手腳被噩夢纏繞,束縛不能動。
她想做些什麼,也能做些什麼,可胸腔卻像是被人按壓著一樣,已然忘了怎麼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