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漂浮起來,離開目前的時間。想象你麵前有一道美麗的門,這是一道穿越時間和空間的門,這道門讓你進入前世或靈魂狀態。現在,我要從五數到一,門會自動打開,它會吸引你,拉你進去。走向門,你會看見門的那一邊,有一道美麗的光。穿過門,進入光,穿過光,進入人群,加入景象,經曆光的那一邊的一切。五、四、三、二、一”
桂熙深吸一口氣,聽著那聲音的指示推開眼前那道鑲著暗紅色花紋的木製大門,一道白光在她眼前遽然亮起,她走進白光。繼續往前走。
白光在身後褪去,桂熙的眼前出現一個青石磚建成的城門,幾個穿著簡陋鎧甲的守衛正在檢查進出城門的人群。有人從身後推了推她的肩膀:“知畫,還不快走!”
桂熙回頭一看,一個看起來三十不到的女人,頭發隨便在腦後挽了個髻,臉上沾著幾道灰,卻掩不住她白皙秀麗的麵孔,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暗紅色麻質,似乎是個仆婦,抱了個包袱在胸前。她卻高出自己許多,桂熙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青灰色麻布衣服,腳上套著一雙舊布鞋。
女人又推了推她:“發什麼楞,趕緊出城!”
“哦。”桂熙下意識地跟著女人走了城,終於想起來她是這京城內容尚書家的庶女知畫,今年八歲,身邊的女人正是她的親娘,當今容尚書的侍妾桂姨娘。今日天還未亮,娘便給她換上了男式的仆從衣裳,她自己也裝扮成這副仆婦的樣子,從邊門偷偷摸摸地出了容家,走到了城門口。這會兒城門剛開,她娘便催著她出了城。
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兩人已是疲累得很,她娘仍是催促著她,又繼續走了兩三裏路,城門早已甩在身後看不見了。
“歇一下吧。”桂姨娘拉著知畫下了官道,不遠處有一道清澈的河流,兩人過去喝了幾口水,坐在河邊一根橫倒的樹幹上休息。腳底怕是已經起了泡,火辣辣地疼,知畫脫下鞋襪,露出了白嫩的腳丫。
“娘,我們為何離開家裏?”知畫問道,在容家雖是庶出,用度不好和嫡出的相比,但好歹吃喝不愁。
桂姨娘扭頭看著河麵,似是在欣賞風景,又似在平息情緒,良久,她才回過頭來,對知畫說:“主母要把你送給何大將軍。知畫,我們女人命苦,往後你便做個男子,即使吃苦些,也好過進火坑受更大的苦。”
知畫懵懂地點了點頭。
“娘,早上都沒吃東西,我餓了。”
桂姨娘從包袱裏摸出兩塊糍粑:“昨晚廚房送來時留下了,你吃吧。”
知畫分了一塊給桂姨娘,知畫想要多歇會兒腳,便慢慢地咬著手裏的糍粑。
這時,官道邊傳來一陣馬蹄聲,知畫往官道上看去,一個少年正騎著馬往京城的方向馳來,卻停下來牽了馬也向河岸邊走來。是個約十五歲的少年,麵目俊朗,穿著月白色長袍,腰側佩著一把略寬的寶劍,少年下到一半,注意到了坐著的知畫和桂姨娘,微微欠了下身,將馬拴在一棵樹邊,到河邊灌了水袋,環顧了一下四周,似是在尋找能坐著歇息的地方。
可惜河岸邊隻有知畫她們坐著的一棵倒樹,知畫往她娘身邊靠靠,拍拍空出來的地方,示意少年坐過來。
少年又欠了欠身,微笑了一下,便坐到了樹幹的那一頭,喝了幾口水,側頭看看知畫,又看了看她露著的雙腳。知畫朝他笑笑,少年也對她笑了笑,都無話可講。
知畫捧起腳看看腳心,腳底赫然已是起了兩個大泡,觸之生疼:“娘,一會兒怕是走不了道了。”
桂姨娘看看知畫的腳,也有些犯愁。這泡若不挑破,一會兒踩下便疼,若是挑破了,也是疼,更有可能壞了肌血:“忍忍吧。”
“是。”知畫準備套上鞋襪。
“等一下。”少年開了口,走去馬邊從馬鞍的包袱裏翻出了一個小瓶子,又走到知畫麵前蹲了下來,從綁腿裏拔出一把鋥亮的短劍:“我幫你挑了,你稍微忍一下疼。”說著一手抓住知畫的腳,一手小心地用劍尖挑破了那兩個泡,挖了藥瓶裏褐色的藥膏塗在破皮處,又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把知畫的腳包上,再讓她穿上鞋子。
“另一隻腳看看。”少年對知畫說道。
知畫便捧起另一隻腳心,少年又替她挑了塗上藥膏,卻是沒有帕子了,桂姨娘便拿了她的帕子給知畫包上。
少年把剩下的藥膏遞給桂姨娘:“嬸,這個留給你們用。”
桂姨娘接過道謝:“多謝小兄弟,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少年笑笑:“一瓶傷藥而已,無足掛齒。”
少年跟她們道了別,取了馬往京城馳去。桂姨娘和知畫往另外的方向繼續走下去,那少年給的藥膏頗有奇效,竟不覺得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