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會兒不見,沈孤雪就變得這麼奇怪了?
謝嶠被這目光看得渾身都不適,腳步一頓,硬生生轉變了方向,從一側繞了過去。
他想要與沈孤雪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可是剛一動腳步,沈孤雪就緊跟其後,擋在了正麵前。
這人身高腿長肩寬腰窄,擋在麵前就好似一堵牆樹在這裏一般,怎麼也避不過去。
謝嶠掀起眼皮,直直看了過去:怎麼,想打架啊?
最近謝嶠的脾氣是越發地不好了,以往在外還會收斂一些,裝也要裝出一個魔尊的樣子來。
現在是裝都懶得裝了,誰來都不給麵子,突出了一個隨心所欲。
謝嶠也不說什麼,指尖冷光不停閃過。隻要沈孤雪敢點頭,他就敢直接動手。
沈孤雪當然不是想來打架的,見謝嶠這架勢,眉心微微一皺,欲言又止。
他是一向不善於言辭辯論的,這件事又來得複雜,牽扯過多,一時間不知該從哪裏說起比較好。
遲疑了一下,沈孤雪最終還是又將視線投向了謝嶠的小腹處。
一襲紅衣灼灼,衣擺如火焰般散開,用金線繡著白鶴乘雲的花紋。
往上而去,一條精致考究的腰帶用白玉扣扣起,在上麵勾勒出了一道明顯而纖細的弧度。
在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沈孤雪也曾親手去丈量過這一尺寸。
白皙細膩,盈盈一握。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個畫麵,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屈起,虛虛一握,像是舒香軟玉在懷一般。
過了片刻,沈孤雪掩飾一般將手背在身後,輕咳了一聲。
這腰身,好像是比之前要寬上些許。
沈孤雪原本對薑運的話還持有懷疑,現在見了謝嶠的動作,已然信了七份。
謝嶠的腹中,確實正在孕育著他們二人精血所化的嬰孩。
謝嶠知道嗎?
若是知道,謝嶠為何不直接告知與他,難道……是在可疑防備著他嗎?
沈孤雪眉間的褶皺越發地明顯。
就算他與謝嶠關係不佳,也從未有過孕育後代的打算,可到底稚子無辜!
思及此,沈孤雪的心境生亂,就像是一顆石子撞入平靜的湖麵,掀起陣陣不止的漣漪,久久不能平息。
他的眼瞳深沉,滿含複雜的情緒。在看向謝嶠的時候,似不解,又好似憐惜。
謝嶠:“……?”
謝嶠眼睜睜地看著沈孤雪的表情一變再變,心頭不免一突,連帶著後頸處一陣發涼。
沈孤雪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是犯病了吧?
不然的話,為什麼要用這麼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還是說,沈孤雪想要對他做什麼?
謝嶠猶疑不定,生出了防備之意,也停在了原地。
不知怎麼,兩人就此僵持住了。
周圍的氣氛也逐漸變得詭異了起來。
薑運躲在一旁,將這一副景象如數收入眼中,心中不免雀躍:他的寶押對了!
仙君與魔尊的關係果然不好,看看——仙君的麵容冷峻,眼含殺意,顯然是馬上要對魔尊動手了!
搞快點!
薑運暗自鼓勁,巴不得當即就打起來。
氣氛已然降到了冰點。
就在這時,許秋來大大咧咧地開口,打破了僵局:“怎麼大家都站在這裏?”
這一出聲,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許秋來一下子被這麼多雙眼睛注視著,愣了一下,隨後不解地問:“怎麼了?”他撓了撓頭,“魔尊,噬心藤怎麼樣了?”
謝嶠如夢初醒,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腳步,說道:“噬心藤已除,那側有離開森林的出口。”
許秋來讚道:“魔尊果真實力不凡!不知魔尊是如何鏟除噬心藤的?”
若是平時,謝嶠必定不耐煩應付許秋來,可現在氣氛詭異,他急需一個靶子擋住沈孤雪的視線。
於是他走到了許秋來的身側,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許秋來何曾被這麼對待過?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謝嶠溫聲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怎麼鏟除噬心藤嗎?”
許秋來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
謝嶠抿唇一笑:“過來,我與你慢慢說。”
謝嶠本就出落得一副好皮相,隻是他平時身居高位,眉眼間的煞氣遮掩住豔麗。
如今隻是稍稍溫聲細語,就近乎迷得許秋來神魂顛倒:“好、好……”
話音還未落下,許秋來就冷不丁地感覺後頸一陣刺痛,整個人如墜冰窖,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一股銳利的劍意從身側而來,他扭過頭一看,措不及防地對上了沈孤雪的視線。
那雙目漆黑如點星,似乎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許秋來:“……”
太、太可怕了。
仙君必定很討厭魔尊,不然的話,為什麼要這麼看他?
許秋來明白了過來,二話不說,連滾帶爬地躲到了薑運的身旁。
謝嶠身側一空,橫眉一瞥,就知道是沈孤雪在其中添亂。他冷哼了一聲後,也不再遮掩,自顧自地向前行去。
……
順著幽暗的小徑一路走去。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看見前方藤蔓零落,一地狼藉,還有殘餘的刀意。
這就是噬心藤所在的地方。
謝嶠心情不太好,一腳踢開了旁邊的碎石,又給死透了的噬心藤來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