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將他挪了挪,說:“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謝執,我是……”
他覺得有必要和他們說清楚,免得他們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比如一見麵就擁抱。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年打斷。
“你是鈕鈷祿·執。”少年拍了拍他的肩,“哥,想不到你還背著我們偷偷看甄嬛傳,不瞞你說,我也看了好幾回,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郡王……”
雞同鴨講,謝執白眼翻上天,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呀!
“不是,我不是果郡王,我是小侯爺,謝小侯爺,南宋數院掌事,謝執。”
少年愣了一愣,拱手作揖:“在下陸府世子,陸添。甄嬛傳大火之後,現在都興古人打招呼方式,怎麼樣,小弟沒拖後腿吧?”
謝執輕歎了口氣,算了,講出來人家隻會覺得匪夷所思,七百年前的人穿到了現代?要是他,他也覺得像在逗趣。
既來之,則安之吧。
“別聊電視劇了,先過來吃點東西吧。”林姨說道。
謝執轉身往病房內走去。
陸添回過神跟上,瞥見他的頭發:“誒,哥,你什麼時候把頭發剪了?”還上手找了一圈,“竟然把綠發染黑了,你不是說這是我們絕不向學校妥協的標誌,啊,我的手!這是剛染的?”
把頭發染綠,就是不妥協?這思想還真是單純。謝執輕嗤了一聲。
陸添又問道:“誰染的?”
謝執回頭嫌棄地看了看他黑色的指尖,輕挑了下眉,悠悠道:“肖仁。”
陸添詫異道:“班長也在這?你不是最討厭這種長得帥,學習好,對任何人都溫暖如春的人麼?說是虛偽得要命。”
謝執皺了皺眉,原身的想法他真是不置可否。
他拿過筷子,細細嚼著蘆筍蝦仁,舌尖生花,蘆筍掐的是嫩苗,蝦肉緊致,他輕輕嚼完一口,還拿紙巾擦了擦唇邊,對林姨開口道了聲謝謝,說是很好吃,又轉頭對陸添說道:“把你的手洗幹淨,再來和爺說話。”
陸添驚愕,謝執什麼時候如此講究了?
林姨都被謝執這舉手投足間的貴氣所折服,這是對她做的食物的尊重啊,她在謝家呆了五年了,其間被謝執氣走不下三十次。
光是這盤蘆筍蝦仁,她考慮夏季養心,特意做得清淡,結果謝執嫌棄沒味道,一口沒嚐就將菜整盤倒掉,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對她好聲好氣過,要不是謝太太開得工資實在太高,她每次都沒忍住誘惑,跑回來受氣。
“林姨,淨手吧。”謝執將紙巾疊好,放在一側,整整齊齊,眉眼彎彎看著她。
林姨點頭:“誒誒,好好,我去拿臉盆。”雖然之前謝執從未提出過這樣的要求,但他今天實在是太順眼了,好好吃飯,話也好好說,謝執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
陸添看著謝執,清爽冷寂,一舉一動間添著不識人間煙火之氣,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鼻頭泛酸:“謝執,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謝執抬眸,習慣性地像以前捋長袍一樣捋了捋自己的病服,淺淺開口:“你總算反應過來了。”
他一直在想,如果是有一個人穿越到了他的身體裏,那他的親朋好友早就發現端疑了,可這裏的謝執,卻無一人發現有不妥之處。這是悲哀吧?
幸好還有一人還能察覺。
陸添淚眼汪汪地抱上來,謝執努了努嘴,但這次卻沒推開陸添,畢竟如果換做是他,他的哥哥發生靈魂穿越這檔事,徒留了哥哥的身體,他也會失聲痛哭。
謝執聽陸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謝執,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你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呢。也是怪我一直沒想到,你今天的種種表現,是不是想讓我們留個念想?班長也知道實情了?想不到你對我感情這麼深,告訴他也不敢告訴我,怕我難過是吧。”
陸添已是淚如泉湧,謝執拍了拍他的背,聽他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得了什麼大病所以才去跳的樓?剪頭發是因為要化療?是肺癌還是胃癌?難怪你今日對林姨這麼好,是不是想到她平時勸你少抽煙,好好吃飯的事了?錢的話你不用擔心,反正你們家有的是,我們好好治,不怕啊。”
林姨的臉盆“啪嗒”掉在地上,一地的水。
謝執對陸添的智商忍無可忍,不知道他短短時間內怎麼能聯想得如此豐富,一把推開了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