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被迫直視著賀允的眼睛。
在賀允終於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謝忱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的拙劣借口早就被賀允看得明明白白。
根本不是什麼信息素暴動,在被賀允一路從地底巢穴抱出來的時候,他早就在賀允潤物無聲的信息素包裹之下平息了紊亂。
他隻是想找一個合理的理由,去向賀允討一個臨時標記。
想讓賀允的信息素更真實地侵入到他的身體裏。
卻被賀允無情拆穿。
謝忱一點也不覺得難堪,當他從怔愣中回神時,他的心底滿是“終於被發現了”的輕鬆感,眼底的冷霜也在那一瞬間被賀允細數出來的樁樁件件打碎,然後消失無影。
他低頭在賀允唇邊輕輕碰了一下。
放輕了聲音,近乎呢喃道:“不是。不是信息素。”
或許第一次是,但在花園小樓裏收到那雙手套的時候,就不是了。
賀允沒想到能這麼輕易地就從謝忱嘴裏問出答案,聽到謝忱的回答,自己反倒先愣住了。他出神地盯著謝忱退開的嘴唇,心底那簇小火苗倏地一下竄得更高。
狹小的機甲駕駛艙裏,溫度忽然微妙地上升。
謝忱的嘴唇好涼,賀允心想,這不應該。
於是他猛地傾身將謝忱抵在控製台上,要親自給他冰涼蒼白的嘴唇染上顏色。而看著俯身逼近的賀允,謝忱也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在親吻落下的那一刻伸手攀住了賀允的脖頸。
這是一個單純至極的親吻,沒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沒有愈漸依賴的信息素的誘導,卻更讓賀允內心失控。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賀允喘息著,在內心叫囂著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強迫自己退開。
他視線掃過謝忱被潮濕水汽洇紅的眼尾,本已經收起的心思又開始蠢動。他沒忍住,低頭在那枚紅色小痣上落下一個輕吻。謝忱眼睫輕輕顫動兩下,腦袋隨之後仰,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頸。
賀允眼神一暗,勾住謝忱柔韌的腰身把人圈回來按在懷裏,轉開臉說起一些更正經的事。
“先去找蟲王吧。不解決蟲王,演習場裏的蟲族會更加難以對付。”
謝忱軟著身子靠在他懷裏,悶悶地嗯了一聲,然後抬眼看他。
賀允低頭:“怎麼了?”
瞥見謝忱冷淡眼神裏隱藏著的欲語還休,賀允恍然大悟。
他輕笑一聲,安撫似的拍了拍謝忱的後背,偏頭小聲道:“現在臨時標記的話,你會難受的。等回去了再給你,好不好?”
被他這麼一提醒,謝忱立刻想起來每次臨時標記之後難捱無比的身體反應,還有些酸軟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起來。
他當即整了整衣服後正襟危坐,隨後掩飾般地輕咳一聲:“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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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底巢穴的時候,為了盡快將任飛等人從蟲繭裏解救出來,賀允和救援小隊隻來得及切斷蛛絲毀去蛛網,切斷蟲王孵化的養料供應,沒能立刻將蟲王殺死。
此刻,賀允根據係統的提示鎖定了蟲王所在後,立刻駕駛機甲找了過去。而謝忱也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狀態,恢複成一貫的冷淡模樣。
唔,仿佛剛才跟賀允勾纏接吻的人不是他。
賀允將腦海中的旖旎畫麵壓下去,轉而打開了其他救援小隊的通訊頻道——謝忱從他帶來的裝備裏找出來一個抗幹擾信號增幅器,現在他們基本能不受蟲族的幹擾正常通訊。
看著救援小隊裏同步的蟲族分布情況,賀允不自覺地皺眉。
整個演習場地裏出現了兩種不同的高危蟲族,除了變異蛛形蟲,還有變異死亡蜂。而在這些高危蟲族之外,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中低危險蟲族。
但無論危險性如何,演習場地已經毫無疑問地被蟲族入侵了。
“蟲族的活動跡象過於活躍了。”賀允皺眉道,“而且,現在並非蟲族繁育的季節,蟲王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孵化蘇醒。”
謝忱緊緊盯著那些反饋回來的通訊畫麵:“受到前段時間恒星風暴的影響,蟲族的活動會變得更加頻繁,蟲王提前孵化也很正常。”
謝忱話音剛落,他們眼前便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賀允眼神一厲,朝著猛衝過來的變異死亡蜂就是已發激光炮,將那巨大的蟲身轟得稀碎。死亡蜂的殘骸從半空掉落下下去,背甲上的編碼在夜色中發出幽藍的熒光。
看著那串似曾相識的編碼,謝忱頓了頓,還是向賀允提出了那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不正常的不是蟲王什麼季節孵化,而是,為什麼軍部的訓練基地裏,會有尚未孵化的蟲王?”
賀允聞言一愣,也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就算軍部訓練時會投放蟲族做實戰訓練,但每次訓練結束也都必須徹底將這些蟲族回收銷毀,絕不可能讓他們形成這麼大的族群,還孕育出新的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