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宮一幹弟子眼中,穩坐高台的玉衡仙尊,即便是斂著眉目,一身冷色,卻還是令人挪不開眼。

可即便是這樣,也掩飾不了玉衡仙尊那“一紋兩用”的行為。這事兒,若是換做一個平常弟子,要是與仙尊同等做派,早被罵得狗血噴頭。

特別是聽信了傳言,從前或羨慕或嫉妒過姬玄的那些個弟子,現在隻覺得覺得慶幸,玄月境主嫡傳弟子又怎樣?得了仙門第一煉器師親手煉製的法器又如何?

這樣一對比下來,這次弟子才驚覺,這玉衡仙尊從前對小師姐是真的好,至於對姬師弟嘛……

就還是差那麼點意思。

噤聲許久的弟子,也終於忍不住開始竊竊。

“嗐!之前還聽說姬師弟極受仙尊重視,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那這樣說來,上個月小師姐來學宮,難不成是來找姬師弟?”

偷瞥著雲浮台上的那簇冷雪,弟子間的耳語更甚。

“我聽說那日還有人在學宮見過仙尊……”

“虧我前兩日撞見仙尊來接姬師弟的時候,還偷偷嫉妒過!”

“誰又不是呢!”

“姬師弟真可憐……”

……

過耳的山風獵獵作響,沒將宋祁的心情撈起,倒是將這些弟子的閑碎一字不落的塞進他耳朵裏。

宋祁忍下了麵皮的抖動,山間冷雪幾乎要變成暴雪。

頂著一腦袋白頭發的開陽仙尊,卻還是不怕死地湊上來,大有要好好交流一番的架勢,“嘿,我說玉衡,你這小弟子我看著是不錯的,你若是真不喜歡,不如讓給我做弟子,我那藥園子也缺個打理的弟子,這樣正好!”

正好個屁!宋祁忍不住腹誹,卻還是冷著一張臉,低垂著眉眼,神色莫名。

開陽仙尊見身側冷著臉的人並不搭理他,略顯稚氣的眉眼中多了些玩味,他沒再看玉衡仙尊,剛收回眼神,就與轉頭看過來的天樞仙尊眼神對上。

開陽仙尊眼底閃了閃,已經窩了一半的身板往前挪了挪,明目張膽的將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玉衡仙尊遮了個大半。

被堵住了視線的天樞仙尊,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眼底溫和,似是有些無奈的挪開眼,轉而落在了雲塵鏡上。

兩人之間的這一段,宋祁並未察覺。

他神色渙散的盯著雲浮台邊沿的紋路,眼底浮動,誰能想到當著星辰閣“一家老小”,他能翻車翻得這麼徹底,連個給他狡辯,呸,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宋祁不用抬頭,都能想象到此刻雲塵鏡中少年的臉色必定是不好看的。

隻是木已成舟,先前給主角畫的餅估計現在也不頂用了。

雲塵鏡中倒映出的少年,在聽到錢九那一聲驚呼後,隻是頓住了腳步。

錢九看過去,隻能看到少年抿起的唇角和彎月上不斷收緊的力道。

“姬師弟,仙尊,不是,你師尊一定不是那個意思!小師姐那個是我亂說的!我一個丁字院的,怎麼可能見過小師姐的緋雪綾!”

他有心解釋,卻越說越亂,可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潑出去的水,即便是他有心找補,但總會留下痕跡。

就像現在。

“錢九師兄。”夜色將一身月白的姬玄鍍上了一層朦朧,也掩住了少年藏在眼睫下的神色。

“姬師弟,我真是亂說的!”

身邊的姬師弟越是平靜,錢九就越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

姬玄抬眸,看的不是身側還在懊惱的錢九,而是前路被密林遮掩住的無盡黑暗。

那一眼似乎穿透了濃濃的夜色,再破開了阻隔,直直的撞入雲浮台上某一人的眼中。

少年開口,乖巧得令人心疼,“錢九師兄,其實我……”

雲塵鏡外,上至雲浮台,下至學宮弟子,這一刻都豎直了耳朵,想要聽一聽這姬姓弟子會如何回答。

豎在半空的雲塵鏡將月白少年每一寸動靜都曝露在眾人眼前,他們見到了少年駐足、沉默,再到抬眸……那一眼中有孺慕、有熱忱……卻獨獨不見眾人料想的失落與難過。

可就在鏡中滿懷赤誠的姬玄,要將剩下的話說全的那一刹那,雲塵鏡上的畫麵一閃,竟然直接換到了幾個在與靈物對戰弟子身上。

雲塵鏡前引頸翹首的一眾弟子,一口氣梗在那兒,不上不下,一張張臉滿是憋悶,不少弟子更是當場嗆咳出聲,倒是將鏡中的打鬥聲蓋過不少。也不知此時玄武界中奮力爭鬥的各院翹楚,知道外麵這番景象,會作何感想。

這下首弟子看得認真,正殿前的上君也有些意猶未盡。

“靈虛!你幹什麼?!”察覺到身側的靈力波動,祿玄上君低喝一聲,一對虎目死死瞪住身側那隻掐動法訣的手。

這種時候,能直接操控雲塵鏡的,自然隻有先前打開雲塵鏡的靈虛上君。

“這是學宮大比,不看弟子比拚靈力,捕殺靈物,難不成……”難不成還讓弟子看笑話嗎?

餘下話靈虛上君雖未言明,但隻要不蠢,都不會再咬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