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故事自是無趣,程少俠又是為何前來?”林軫並未直接回答,反而一邊輕揉著她的手腕,一邊又將問題拋了回來。
“我…”景岫斟酌著是否要將實情告知給他,不是她不願意相信林軫,隻是茲事體大,就算她想說,也要顧及趙容卿沈韻白一幹人等的性命才行。
“哈哈,這就說來話長了…在下有一位很要好的朋友中了奇毒,附近的郎中也沒辦法解毒,我曾聽聞這黑風山上有一味靈藥名喚續靈草,正是能解百毒的靈藥,故而同另一位友人前來取藥,卻不料這裏竟是盜匪猖獗,我那位友人…現在也不知怎樣了…”景岫講得虛虛實實,既闡明了實情,又不至暴露身份,倒也不算對不起他人了,隻是一想到趙容卿這樣一位尊貴的皇子現在還要在匪窩之中跟那些土匪虛與委蛇,難免心情有些低落。
沒辦法,人心總是肉長的,雖然之前二人也吵過鬧過幾回,但現下他是在為景岫拖延著時間,要說景岫不擔心他,那也絕對不可能。
“哦?友人,什麼友人?”見景岫提到這位朋友整個人似乎都消沉了下去,林軫眯了迷眼,景岫隻感覺他手中的勁道似乎重了兩分,他低下頭又接著揉了一會兒景岫的手腕,停頓許久後,才道:“程少俠這樣擔心他,想來…應該是關係極好的朋友罷?”
“嗯…林公子…我們暫且先不說他了…”景岫不知該如何跟林軫解釋自己和這位“朋友”的關係,隻好敷衍道:“也許等我們出了這地洞,就能見到他了。”
林軫看出景岫有意逃避,心中便記下了她的這位朋友,隻是臉上依舊一派從容,極寬容大度地表示:“程少俠若是不想再談他,那我們便不談了,隻是若是真有緣得見,程少俠可一定要將這位朋友介紹給在下認識認識。”
“一定一定!”見他終於停止了追問,景岫也悄悄鬆了口氣。
“那你呢,林公子,你又是為何而來?”既然自己都說了,景岫就又把問題重新拋了回去,畢竟她也確實很想知道,在這樣一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這位美人公子居然還能如此安然無恙地住著,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早在初遇他的那一瞬,景岫心中便已經閃過了無數種可能。
雖然景岫早早就做過了心理建設,但怎料林軫的一席話,還是讓她大吃一驚。
“家師乃無塵穀長老梁譽,素愛演習醫道藥理,聽聞黑風山上珍奇靈藥甚多,故來睢雍隱居,隻因我是師父唯一的關門弟子,便也於兩年前隨師父來到了此地。”
“無塵穀的梁譽長老?!那豈不就是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梁神醫?”景岫瞪圓了眼睛吃驚地問。
“家師…確有神醫之名。”林軫略微頷首。
“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不叫你林公子了。林公子,林公子地叫,著實是有些生分,你也莫叫我什麼程少俠啦,聽著總是有些怪,你就叫我…景岫,可好?”景岫忽然說道。
“景岫。”林軫好脾氣地笑應了,那雙如迷蒙著薄霧的淡色眸子盯著人看時似乎總是含情脈脈,“那你想叫我什麼?”
“你既是神醫的徒弟,不如就叫…就叫小神醫,如何?”景岫頗有些俏皮地回答。
林軫突然一愣。
“你那麼厲害,還是神醫的徒弟,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小神醫嘍。”記憶深處忽然湧現出一個相似的聲音,也是這般俏皮,也是這樣清越,也是同樣的話,他好像早就聽過了不止一遍,它就被刻在記憶的最深處,如今少女的聲音一響起,猝不及防地,那滿是塵土的記憶又重新現於人前,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反反複複出現在自己的心頭,即使腦子忘記了,心也不敢忘。
記憶中的聲音與現實重疊在一處,最終彙成了眼前這個這個雖著男裝而不掩其玉質的少女,而這一刻,林軫幾乎想要在洶湧的陌生情感中落荒而逃。
景岫見他臉色不太好看,以為是自己冒昧了,於是正準備開口道歉,卻聽他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隻要你喜歡,要叫什麼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