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人類的同情心、敬畏心和對未知的恐懼,在此時似乎被無限製地降低了。
元欲雪聽到他們的對話,睫羽猛地顫了一下。唇瓣翕動,但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隻要不違反規則,就不會死。
……如果校規失效了呢?元欲雪微微出神地想。
曾白和唐遠倒是注意到了周邊npc對待詭異事件的異常態度,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或者說的再冷酷一些,他們是玩家,這些npc的死活與他們無關,最終他們的目標是要離開這個副本。除了一些比較特殊的存在,死再多人也動搖不了他們的情緒。
曾白偷偷打開自己的任務界麵,瞥了一眼。
主線任務的“通關期中考試”,不管標準是及格還是優秀,他們應該已經達成了。但是他們卻沒有立即脫離副本——難道是要等待副本時間結束,才能自動脫離?
在曾白看到“並存活至遊戲結束”這一行字的時候,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總覺得還要經曆些什麼重要節點,才能算作存活成功。
在這之前,還不能放鬆警惕。
他關閉了任務界麵,正好瞥到了身邊的元欲雪一眼,忍不住微微歎氣,心情有些許惆悵。
雖然元欲雪隻是npc,但也可以算作他經曆這麼多副本以來,碰到的最特別的npc了。而且還幫過他和唐遠,比同陣營的玩家更讓他放心信任。
輪到要離開副本的時候,曾白居然還生出了一些不舍來。
這種低落情緒,一直讓他魂不守舍到午餐的時候,還忍不住和唐遠說道:“這個副本馬上就要結束了,你有沒有舍不得元欲雪啊?”
唐遠:“……”
“唉,我知道的,肯定是沒有的。”曾白懨懨地說道,“我知道,你冷靜理智,不會產生這種矛盾。我也知道對一個npc產生感情很傻,你可別嘲笑我,人之常情嘛,相處這麼多天了。不過你放心,我想的還是挺開的,不會衝動的。”
唐遠:“…………”
曾白:“要是元欲雪是玩家就好了,雖然我們玩家過的也朝不保夕命不久矣的,但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在別的副本裏見麵呢。”
唐遠忍不住說道:“你閉嘴吧你。”
…
曾白雖然心情挺鬱悶,但一點沒在元欲雪麵前表現出來,下午的課程一結束,便湊過去和元欲雪一起去嚴班任的辦公室。
說起來也巧,他們簡直是學霸寢室了,四個人就包攬了班級的前四名。曾白甚至恍惚的想起,之前他們來拿校規的紙質版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配置。隻是現在少了一個鄧姝姝,多了一個戒舟衍。
而且那時候他對元欲雪還心存試探,十分警惕。怎麼也沒想到快離開副本了,不僅沒結仇,居然還有些悵然若失。
他們去往嚴班任辦公室的時候,還碰上了一些其他年級專業的學生,去往各個不同的辦公室,看來是“尖子生”都被叫來開會了。
嚴老師就坐在辦公室內,依舊穿著那身不合身的寶藍製服,形銷骨立,眼眶底下的青黑色更加明顯,看上去氣色很差。
在曾白大聲報道的時候,她瞥過一眼,似乎是確認了一下人數,便說道:“進來吧。”
之前壓在辦公桌上的那一疊紙質校規不知道被放到哪去了——元欲雪動作很輕地掃過一眼辦公室,在一處角落中看見了被隨意塞在縫隙裏的校規。
上一次來的時候,嚴老師雖然沒什麼特殊的動作,但元欲雪看得出,她很重視它。
現在卻扔到一旁。
嚴老師從抽屜裏拿出一疊金色的邀請函,掀開封頁,一個個在上麵按上了印章,遞給他們。
她的手腕太細了,連狠狠蓋章的動作都顯得十分吃力,仿佛能將手腕拗斷一般。其他人看著她艱難的動作,總覺得她好似消耗了極大心力,下意識屏住呼吸,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這周日早上九點鍾,去a2綜合樓負一樓的大禮堂聽講座。記得,每個人都要去,不要遲到。”
他們接過了金色邀請函,曾白有些玩味地掀開仔細看了看,笑著和嚴老師打趣試探道:“這是考了全校前一百名的獎勵嗎?隻有這個啊,難道是什麼特殊教授的講座嗎?”
嚴老師忽然沉默了。
過了很久之後,她才輕聲又苦澀地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獎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