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願作深山獸,步步比肩行(1 / 2)

宋蘅的病來的十分蹊蹺,大夫們輪流診脈,愣是沒找到病根,隻說五內鬱結氣血逆行,需要好好休養,又開了一堆看起來很高深莫測實則都是補養的藥單。

他病著的這些時間,嘴裏不停的喊:‘娘,下雪了,我們該回家了’,手指攥著棉被,因用力過猛,指節發白,似被夢魘困住。

他病倒之後,北境的莫望小鎮當真下雪了。

他們從徽墨郡出發時,枝頭的柿子才剛紅,到了莫望小鎮竟整日籠罩在烏雲中,地上的積雪淹到腳脖子。

景黎衣不解帶照顧著病人,元墨和初一偶爾冒雪出去,買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景黎原本很喜歡那些精巧的小東西,可看到床上昏睡不醒的宋蘅時,什麼心思都沒了,竟連房間門都不願踏出一步。

這晚,下著鵝毛大雪,北風呼嘯,窗戶被吹得咯吱亂響。

元墨和初一過來看了一回宋蘅,便回房自行歇息。

景黎擰幹毛巾,幫宋蘅擦身子,卷起白色衣袖,見他腕上係著一條紅繩,認真看的話,還能發現編織紅繩時參了一縷黑發。

他多看了兩眼,便繼續為他擦拭身上。

他雖與宋蘅有過幾次肌膚之親,但也僅此而已,隻為他擦幹淨上半身便作罷。

店小二取走水盆毛巾,景黎關上房門。

北風從窗縫中吹進來,紅燭閃了幾下,便滅掉了。

借著雪色,景黎打開窗戶,迎麵一股凜冽如刀的風,吹的他差點站立不住。

雪夜茫茫,路上既無行人,也無月色。

他以前常感歎人生孤獨寂寞,此時方知什麼是真正的孤獨寂寞。

初次來北境,回到爹爹和宋蘅曾經征戰過流過鮮血的地方,他很高興,有滿肚子的話要說。

可是還沒機會說,宋蘅便病倒了,滿肚子的話隻好繼續呆在肚子裏。

關上窗子,景黎脫掉靴子,爬上床,在宋蘅身邊躺下。

他在上林城的時候,冬天有地龍,狐裘裹著,現下雖也買了幾件厚衣裳,和寒冷的天氣相比,終究是小巫見大巫,什麼用都沒有。

這兩天,他的雙腳冰涼,手上也好像生了凍瘡,遇熱便癢的難受。

元墨和初一倒還好,沒什麼不適,天天出去瞎逛。

景黎把身子往宋蘅身邊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很快進入睡眠。

宋蘅便在這時醒來,他側了側身子,望著景黎安穩的睡顏,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而後從床頭香囊裏取出一些白色粉末,放他鼻下,一會兒景黎就深睡過去,不到天亮絕對醒不過來。

宋蘅穿衣穿靴子,白衣黑靴,外麵裹了黑色大氅,回頭幫景黎蓋好棉被,又往爐子裏添了些炭,才開門出去。

沿著客棧前的大道往西,過兩個路口,再拐一個彎,他便停下了腳步。

麵前赫然出現一座府宅,門前兩座大獅子雕刻精細,纖毫畢現,格外霸氣。

朱紅大門‘吱呀’從裏麵打開,出來一位仆人打扮的老者。

老者躬身問道:“殿下近來可好?”

宋蘅點了下頭,徑直往府中而去。

府中紅梅淩寒獨放,暗香幽幽。

侍女恭敬站立兩邊,等他路過,便福身行禮。

宋蘅到廳內,自有人奉上滾燙的熱茶。

他捧著茶盞,聽老吳稟報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莫望小鎮的情況。

老吳鼻梁較常人高上很多,即便佝僂著身子,也比尋常人要高一些。

他回道:“歧王殿下不在府中的這些日子,王上派人來過幾回,他安插在薛國的眼線被一一剪除,想找您商量對策。”

宋蘅淡淡道:“他是他,本王是本王。他的眼線細作被殺,與本王何幹。”

“是啊。”老吳道:“殿下出去那麼久,這回還離開莫望小鎮嗎?”

宋蘅茶盞一放,道:“也許不回去了。”

“那敢情好啊。”水墨屏風後轉出一個翠色袍子的男子,衣帶隨意的係著,落拓不羈中又有一點嫵媚。他慢慢湊到宋蘅身後,細聲道:“殿下今晚要留宿嗎?”

宋蘅微微一笑,將他的手拂落肩頭,道:“本王上次說,你若再不離開王府,會是什麼下場來著?”

男色立馬端正身子,係好衣帶。

“沒用的。”宋蘅道:“本王說過的話砸地成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你不珍惜,那便怪不到本王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