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止一臉看戲入勝的表情,指著我奸笑道:“原來你和兩個臥槽有奸/情!”奸/你老母!我給雲止倒酒,截斷她的胡思亂想。她給我回斟,一來一往,我倆都喝高了,她東拉西扯,說到了她的小師弟,她的大師兄,還有個道教的朋友。畢竟回想,難免徒增感傷,輕聲歎,他們那些好時光,夜未央繁星落在她的眼眶裏,仿若拾了段柔軟的光芒。我聽稀裏糊塗,耳邊響起晨鍾暮鼓聲,眼前驚現流霞半掛湖天,雲水相棲鬆間的世外美景。她說到師傅逐她出門時決絕的話:“見事省事出世間,見事迷事墜沉淪。未法時期,在家成就……”說著說著突然就崩潰了,她的委屈、悲傷、懊悔和倔強再也憋不住了,入洪水決堤,仰麵大聲哭泣,發泄釋放,肆無忌憚地哭泣。我攬住她的腦袋,輕輕地揉搓著她的頭發,可她噴湧的情緒卻影響到了我,我莫名地跟著她一起哭了起來,兩個傻子像孩子般相擁良久,哭到無力,哭到沙啞,哭得暢快,哭到雙雙倒地酣睡。隔天,我送雲止上了返城的高鐵,臨走時,她硬塞給我張小天的照片,說畢業了,以後可能再沒機會偷拍小天了,本想留最後一張給自己個念想,現在割愛送給我。我哭笑不得,推搡半天,勉強收下。回去後便跟老板娘辭職。老板娘極力地挽留我。這年頭,想找個我這樣的人才不容易啊,我都替老板娘扼腕。我收拾起包囊,神一般的某隻在萬芳喧嘩中悄然無語地出現我麵前。眼睛猶如風中的雄鷹,清空出世,蓄勢待發。即使隻穿著再普通不過的白襯衫和洗到不能再洗的牛仔褲,他走到何處,都會引起轟動。飯店的姐妹們都竊竊私語,對我擠眉弄眼,從她們的表情中,我看到了羨慕。可是這有什麼好羨慕的。沒有驚叫,也沒有錯愕。我早就料到有金錢沒人性的雲止會出賣我。我懶得較勁,也想通了,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躲不過,那就勇敢麵對吧。他右手托著我的行李箱,左手閃快果決地十指交叉嵌入我微張的指縫中。牽著手的我,原本張惶的心情,被突如其來的安心和舒逸所取代。每個女作家在塑造男主角時,都會將個人喜愛透射在其身上。而男主無論是內在的學士和氣度,還是外麵的美貌和家世,都側麵反應了作家內心深處的私欲。我當然也不例外,我的男主,就是我心目中的完美男神化身。這種男人如果出現在我的真實世界裏,我怎能毫不心動,怎能抵抗得住他的魅惑?所以說,小天對於我來說,有很強烈的吸引力,我對他的肢體接觸還是貪戀和渴望的,我在可以疏遠他,排斥他的同時,亦然被他吸引,仍然對他心存色/念。他的味道那麼的誘人,他尋常的步姿,在我眼前卻是妖孽般撩人。我還想再次品嚐他唇齒之間的唾液,對他的腹肌他的人魚線念念不忘。他宛如細雨,潤物細無聲,一點一滴,一絲一縷,慢慢滲入我的靈魂,讓我上癮,讓我無法自拔。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我完了!因為我中了叫做/愛情的毒。那就轟轟烈烈的談場幼稚的戀愛好了。煙花雖短暫,卻異常的炫麗璀璨。我隻要好好把握住初相識的美好就滿足了。我微微朝他靠了靠,他驚喜若狂,手指加重了力道,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小遙,你‘旅遊’的這段日子,我成了瞎子,成了聾子,我好難過,也好痛苦。”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每個字分開來,我都聽得真真切切,卻不明白連串一起後的意思。我壓製著想要逃跑的意願,認真地聽他說話,我覺得他的話裏,似乎有我所不能承受的感情,我既害怕又希冀,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錯漏半字得側耳傾聽。“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一絲一毫地在乎過我?你離開之後,我的世界成了一片灰白,所以聲音都沉寂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讀書,為什麼要吃飯,為什麼要呼吸。你知道那是怎樣的空洞和無助的感覺嗎?我那麼喜歡一個人,可她總是在小心翼翼地閃躲,給我若有似無的曖昧,讓我有時遙不可及,有時若即若離。在這份我奢求得來的愛情裏,我隻能飲鴆止渴,而她隨時準備全身而退。義無反顧得殘忍。”我想起高考前兩天,他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偷偷去找我。他在我們的寢室外打電話叫我出來,我不肯,他說他要在樓下大聲叫我的名字,我怕了,溜出來,也隻願隔著底樓的鐵柵欄跟他說話。他說他想我,說話間,他的手突然穿過柵縫,想要摸我的臉。樓上走來兩個低年級的女生,我嚇壞了,跳得老遠。女孩們捧著書,討論著某部雷劇,從我身邊掠過,沒有發現我們。待我再回眸,他低垂著臉,雙眼氤氳著霧氣,滿是失望沮喪和委屈。跟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真是讓人心痛讓人愛。我的右手被他的左手密密地糾纏在一起,他說的字字句句,都聽了進去,我的手心又熱又濕。原著那些重重累加的記憶如排山倒海般向我襲來,我的心很亂很矛盾。我一麵覺得大快人心,冷麵嗤笑他也有今天,他也會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卻不喜歡他。一麵卻卸下了心房,想回應他,讓他空落落的心漲滿愛。我瞅著他含情脈脈,卻又很受傷的小眼神,真是受不鳥。最終後者徹底打敗了前者,捏了捏他的手掌,遞過他一張雲止送我的他的照片,“幹麼對自己這麼沒自信?瞧瞧你有多帥!”他眼裏閃著光,心中百轉千折,“你怎麼有我的照片?”眼珠子轉了兩圈,眨了一眨,我幹幹地說:“我可以說辟邪用麼。”“……”天色將晚,街道很清幽,鮮有人影。走了半路,小天突然停下腳步,十指相扣拉過我拖進懷裏,唇瓣結合的時刻,腦袋會放空,仿佛之前的委屈和惶恐都暫時消失了。火焰般熾熱的吻,在風中瘋狂怒放,傳達著彼此的心意,毫無保留,毫不掩飾。他微微錯開唇部,指腹摩挲著我的臉頰,輕輕問:“你準備報哪所大學?”“不知道,”我聳聳肩,“也許是師範,或者海事,國家出錢,學費便宜。”他雙手掰住我的肩膀,直直地看著我,循循善誘:“小遙,選J大吧,J大會給你筆為數可觀的獎學金。”我心領神會,他是全國第一名,所有名校都會為了能招募到他,開出許多附加條件。比如說,碩博連讀,比如說大金額的獎學金。可那是他的,與我何幹?他揉揉我的頭發,雙眼溢滿寵溺,“我跟導師說過了,你是我的直係親屬,可以享用我的獎學金。”沒聽說過獎學金可以分享的,不過學校為了巴結他,他的提議當然會照單全收。中國人就是這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是很鄙視特權,但那隻是針對別人,輪到自己,哼哼……不對,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字眼?有嗎?沒有嗎?似乎是……直係親屬?我臉上燒紅,“直係親屬”,P大點的小孩,他還真好意思堂而皇之地說出口。跟著蒼蠅你會找到廁所,跟著蜜蜂你會找到花朵。讀好書,交高人,乃人生兩大幸事。有人都脫了褲子,露出大腿讓你抱,你還矜持,就太不厚道。我爽快地點點頭,“J大就J大,反正以後有你罩著我。”他摟著我,讓我倚在他的胸前,我聽到他的輕笑,他說:“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