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身軀一顫，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存亡時刻就要來了。
“陛下，篡改遺詔確實是欺君之罪，當斬。”
“可臣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為了大秦啊！！”
“扶蘇公子仁慈，繼位必然會興儒學，尚先賢，法分封，這是臣所不願看到的。”
“大秦注入了老臣一番心血，絕不願意看那沽名釣譽之輩踏入朝堂，更不想定下的國策郡縣改分封。”
“臣承認，篡改遺詔確實有私心，臣不願就此退位，臣不想大秦法製變儒製。”
“臣是法家弟子，自然更青睞學法令的胡亥公子。”
“但臣確實不知胡亥公子會如此不理智啊！！”
“陛下，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秦江山，為了護佑大秦千秋萬代啊！！”
“陛下您也看到了，光幕裏臣為大秦獻言獻策，哪怕在牢獄裏，在臨死前都在牽掛著大秦。”
“如果不是牽掛著大秦，臣完全可以對江山的諸多問題置之不理，作壁觀上。”
“但臣沒有！”
“臣依舊指出了大秦江山的各種問題，這是丞相的職業，哪怕被趙高記恨，哪怕被胡亥公子憎惡，臣都沒有後退。”
“臣發誓，臣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大秦江山啊！！！”
“臣自知罪無可恕，隻求死後陛下不要禍及子孫，給臣留一條血脈！！”
說罷，李斯毫不猶豫，徑直朝身旁兩米粗的銅柱撞去。
“砰！！”
李斯倒地，血液占上蒼白的發須。
一切發生的太快，朝堂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李斯便撞上了銅柱。
始皇帝怔怔看著滿頭白發的李斯，一陣無言。
太醫夏無且匆匆上前，探查了下李斯症狀，躬身說道：
“陛下，還有呼吸，想來是左丞相年老體衰，力氣不足以自殺。”
一瞬間，所有朝臣目光望向始皇帝。
還有呼吸，便還有救。
關鍵在於，始皇帝陛下願不願意救。
如果救，便說明李斯可以留下一條性命，隻是官怕是做不成了。
如果不救……
嬴政望著李斯一陣出神。
第一次見到李斯時，他才二十歲，李斯也不過三十餘歲，當時還是呂不韋當政。
如今，李斯卻已然滿頭白發。
回想這些年，李斯一隻為了大秦，矜矜業業工作，不眠不休。
在他死後，也盡力輔佐胡亥。
最後被胡亥下令腰斬於市。
那時的李斯，應該是絕望的吧？
望著始皇帝，右丞相猶豫了一下，探出身子。
怎麼說，倆人也一起“死過”，說點好話嚐試救下李斯還是可以的。
不過…話也要看怎麼說。
說的好可以救下，說不好自己也會搭裏去。
“陛下，李斯確實罪無可恕，但光幕裏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次，哪怕要死，也要陛下下令才能死，像這樣子自殺，有損朝堂威嚴。”
“不若先把李斯救過來，陛下再下令，由廷尉處死。”
嬴政驚醒，聞言扯扯嘴。
救過來？
再下令處死？
他還做不出如此事情。
朝堂中，一些大臣嚇了一跳，內心嘀咕著，
論狠還是你右丞相狠，平日裏怎麼看不出來這麼狠毒，人家都被腰斬過一回了，現在以頭撞柱昏死過去，你居然還要將人家救醒再殺一次。
狠毒！
十分狠毒！！
這時，禦史大夫馮劫眼睛一亮，躬身出列道，
“陛下，李斯欺君罔上，罪無可誅，絕不能就這麼輕易死了。”
“臣請願，先救醒李斯，再同趙高一起於鹹陽市五大分屍，夷三族！”
眾多臣子瞠目結舌，望著馮劫一臉怪異，
好家夥，你更狠。
你老爹建議再殺一次已經夠狠了，你丫的居然還要把李斯五馬分屍夷三族。
李斯已經體驗過一次腰斬了，你居然還要人家體驗五馬分屍，多大仇多大怨啊！
怎麼說你們也是一起死過的人，至於嗎。
唯有少數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以退為進！！
置之死地而後生！！
隻有這樣，才能激起始皇帝的愧疚感，才能把握住最後的生機。
果然，始皇帝冷哼一聲，瞥了兩人一眼，揮手下令，
“將李斯救過來，壓入牢獄！”
頓時，幾位侍從在夏無且指揮下來到殿外。
幾位重臣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們知道，李斯活下來了！
今日死不掉，便代表陛下沒了殺李斯的心思。
事實上，雖說史書記載秦皇暴虐。
但真正曆史中，他從未殺害任何一朝臣。
王翦，王賁，楊端和，尉繚子，王綰，傀狀，蒙武，一眾群臣，沒有一個是被秦始皇殺的。
哪怕韓非子被關入監獄，嬴政也沒有殺害韓非子的想法，隻是移交法令處理，是李斯送毒酒逼死的韓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