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一頓早餐，卜一一吃得有點艱難，因為無論她做些什麼，在她那並不算熟悉和也應該談不上有多秦厚的阿公和阿婆的眼裏，都是閃亮亮的發著光的。
從把自己碗裏實在是太多的米粉夾到對方碗裏開始，小孩好像突然觸碰到了什麼隱藏開關，劉春蘭和卜來恩突然就開始誇人了。
從她自己使筷子吃飯不用別人喂，到她今天早上沒有賴床，而是早早起床了，甚至連她坐著的姿勢都能被真情實感地誇出花來。
兩個人一口一個我們一一真乖，我們一一真聰明，我們一一真懂事，誇得小孩有點頭皮發麻。
怎麼說呢？卜一一不是沒有被人誇過，事實上無論是在托兒班還是在家裏，她都是極為讓人省心的那一個，自然也從來不缺乏大人的誇獎。
但是那些更像是基於她的懂事和乖巧，大人給出的一點褒揚和甜頭，為的是她以後能夠更加懂事乖巧一些。
但是劉春蘭和卜來恩不，他們就真的是毫無原則，全無底線地對小孩進了全方位的花式十八誇。
還一個比一個誇張，一個比一個真情實感，一個比一個煞有其事，小孩也不是很懂，他們兩個倒是如何把上麵這三個形容詞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
但是不管她阿公和阿婆是怎麼樣做到的，出來的效果就是這樣，除了過於誇張以至於讓人有點尷尬之外，完全沒有任何毛病。
肢體語言豐富，麵部表情真實，彩虹皮效果直接拉滿。
卜一一的表情於是從一開始的驚訝，以為他們在說誰，到確認了他們是真心實意地在誇自己時，逐漸變得尷尬，最終逐漸麻木。
一張白嫩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這是什麼地方幾個字，一邊聽著花式誇獎，一邊食不知味地往嘴裏塞著早餐。
整個人都透出了種茫然，無助的氣質。
不得不說，像是她阿公和阿婆這樣清新不造作與外麵的妖豔賤貨格外不同的大人，小孩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有點長見識了。
當然，如果那麼尷尬地被彩虹屁圍繞著的那個人不是她就更好了。
卜一一不是沒有試圖打斷這一場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的彩虹屁大賽過，然而，嚐試數次，依然未果。
幾次之後，小孩就知道了，並不是她阿公和阿婆清新自然不造作不同於外麵的妖豔賤貨，而是他們本來就是故意的。
與此同時，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錯覺，小孩總感覺她從對麵沒那麼熟的老人身上隱約察覺到了一點不應該有的惡趣味。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卜一一放棄了掙紮，努力一臉鎮定地拿關於自己的彩虹屁下飯。
李宏彬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卜家門口的。
一出現就成功地得到了小孩的注意，繼而是劉春蘭的，然後是卜來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