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我就是市場(1 / 2)

嘉平不知道她名字,隻知道那個死去的士兵喊過她辛小姐,嘉平跟人打聽辛醞枝也隻能說是很漂亮高挑的年輕女孩。

他根本找不到她,這才想了這麼個笨辦法,辛醞枝既然說去第二環找她,那他就守在二環閘口。

“答案。”辛醞枝靠在牆壁上,低頭將自己幹活時卷起的袖子放下來。

對話單刀直入,她不需要一個窮傲氣的大爺。

“我隻是個普通人,音樂是我的光和希望,是視網變異之後的另一種可見色彩。我願意在人群演奏,我想要在黑夜中也能隨著節奏向前,我要活,我要活的漂亮。”

這是少年這麼多天以來深思熟慮總結出的話。

他愛音樂的初衷是什麼呢?是當他發現,他把本該是紫色封麵的樂譜翻開,裏麵是母親留下的泛黃菜譜,是他隻能沉浸在音樂中閉上眼去暢想老人們說的湛藍的天空。

藍色是什麼顏色呢?

他已經分不清了慢慢退化的視網讓他們的世界隻剩下光影的黑白灰。

他抬頭隻能看見深沉的天,閉上眼,跟著音樂起伏,眼中幻想藍色的蒼穹。

“和我的不一樣。”辛醞枝還沾著點顏料的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過還算及格。”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解。

十二歲的辛醞枝向往自由,向往飛鳥。

十八歲的少年要活,漂亮的活。

她並非要一個標準答案,也不是做慈善想教化孩子,隻是要他肯幹這事而已。

本以為這幾天嘉平編了個小長篇作文了,沒想到最後竟然隻是為了活命。

她在外公身邊見過太多天賦不凡傲氣十足的音樂人了,突然聽到這麼直白的說法,還真是忍不住笑。

辛醞枝將掛在身上的雙肩包掄下來,打開最上層的拉鏈,在裏麵翻找出三張紙,遞給嘉平。

紙張有些皺了,還有一張染了幾滴辛醞枝受傷未幹徹底的顏料,嘉平拿在手上,伸出手輕輕撫平,在看完之後,卻是有些疑惑。

辛醞枝拿了個後媽果啃,咽下去兩口,潤了喉嚨,這才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說:“你音色不錯,試試這三首,搖滾適合酒吧,不適合你。”

嘉平看著拎著背包咬血珍果的女孩,心裏用上一層說不出的感覺。

他已經習慣去迎合市場。雲崖漆黑、瘋狂,他不需要小橋流水般的音樂,他隻要爆炸的力量,能夠麻醉人心的力量。

“可是,這種”沒人會聽的。

“搖滾適合市場,你適合民謠。”辛醞枝咬了一大口血真果,爽快說。

“我們需要市場。”說直白點,需要錢。

辛醞枝拿血真果的手翹起食指,指了指她自己:“我就是市場。”

嘉平沒有像辛醞枝一樣受到過係統的音樂教育,他對音樂的認知都來自於音頻或者雲崖這樣的地方。

喧鬧、爆炸一般的力量。

民謠是什麼,嘉平沒有具體的概念。他試著去理解辛醞枝給的三首曲子,卻始終覺得不太行。

“這不就是隨手哼的小調嗎?”

辛醞枝覺著稀奇,國外頂尖學院都搶著要的辛大小姐,會被一個小她4歲的毛孩子看不起。

她將吃了還剩一半的果子塞給嘉平,拍了拍他身後背著的吉他,在嘉平看向她的目光中招了招手,示意嘉平把吉他給她。

辛醞枝肩上還挎了個背包,手上又提溜了個吉他。她不說話,嘉平也就跟著她身後走。

二環牆壁外就是星雲廣場。

辛醞枝找了個一米多的看台,將包和吉他放上去,一點也不顧及她的美人包袱,雙手扒拉著看台邊緣,使勁蹬著小腿爬了上去。

嘉平沒跟著幹這事,他仰著頭瞧上麵的漂亮妞,心裏想的是,等會巡邏衛過來會罰她多少錢呢?

辛醞枝在嘉平迷惑的眼神中瀟灑地吹了吹垂在眼瞼的幾縷發絲兒,一屁股坐到看台邊緣,抱著吉他試了試音,隨手撥了弦,開始哼唱。

“我於月色見你,多麼幸運。不知謎語,錯亂一地,滿盤餘地,卻隻想見你,赴一場約定。”

“我於夜色見你,薔薇豔麗。經久凋零,在我眼底,還有意義,能不能見你,表達我心意。”

……

彼時廣場上很安靜,漆黑的閘口在她的左後上方,來往行人不多,卻個個駐足。

她再沒有十一二歲在異國街頭的精致和渾然天成的傲氣,命運將她打磨的圓潤無比,卻更加璀璨。

不再是炫技,她低眉輕輕哼著,雪白的腳腕露出來,垂在看台下,像掛了兩彎亮白的小月亮。

不需要多麼響亮的聲音和刺激的配樂,平淡悠揚的小調,卻如她一般散發著迷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