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星回來後下午又出去了趟。
為了掩人耳目,她還真往城裏各大銀行都跑了一遍,確定沒人跟蹤了後才放心辦好自己的事兒。
結果回來得有點晚,收拾好趕到‘異度’許燃已經在唱第三首歌。
她有時候客戶臨時加塞,也會晚一點過來,秦右嵐見怪不怪,給她點了愛喝的酒和果盤,往她跟前一推,下巴指著台上調侃:“都過兩首了,待會兒有得哄。”
“沒關係,我現在哄弟弟簡直是得心應手。”她急急抿了口酒,一邊大言不慚,一邊朝台上的許燃揮揮手。
許燃正唱著歌,本來視線還是睨著這邊的,不揮手還好,她一揮手,人直接把眼神給挪走了。
“噗嗤——”
秦右嵐旁觀了這波熱臉貼冷屁股,忍不住笑:“這還得心應手呢?”
“你看不出來他這是害羞?”
沈星星似乎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尷尬,依舊樂嗬嗬的。
秦右嵐嗤之以鼻:“你不吹牛皮會死?”
“會生不如死。”
兩人你來我往這麼口嗨閑聊的時候,沈星星偶爾還不忘低頭翻翻手機,狀態始終有點心不在焉。
許燃今晚大部分唱的是搖滾,偶爾會借著和台下眼神互動朝她這邊不著痕跡地瞥幾眼。
發現她老是盯著手機看,像趕時間,又像是等著某個人的電話或信息,人也不似往常那樣熱情滿滿,他每唱完一首都恨不得站凳子上歡呼喝彩。
無端想起上午看到吳良和她分別時,那個接電話的手勢,他低眼斂起眸光,內心無端冷哼。
後來連秦右嵐都察覺到沈星星今晚過分的安靜斯文,在轟得心髒仿佛都跟著顫抖的音浪中,她貼在沈星星耳邊揚聲問:“今晚看著興致不高啊?”
耳邊突然冒出的聲音,終於把她一下拉回了神,沈星星下意識收起手機,說話也是靠嚷:“沒有啊。”
秦右嵐眼神指向吧台盡頭正和關猛說話的許燃,用手肘懟了下她的腰:“不是熱臉貼了半個月,連手都沒摸著真氣餒了吧?”
於是也順勢勸沈星星:“所以啊,要我說幹脆算了,找個懂事聽話上趕著來哄你的不是更香?”
“最主要的。”秦右嵐稍稍壓低了點聲音,“他如果跟秦老師真是那種關係,不跟你好吧,你會受傷,跟你好吧,你會不會覺得這個男人的深情也就那麼回事兒?就……真挺糾結的。”
沈星星垂眼聽著這些,思緒漫無邊際地飄著。
手指繞著杯口不緊不慢轉了十來圈,半晌,才懶洋洋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我呢,在籌謀一個計劃……”
“啊?”秦右嵐沒怎麼聽清。
她心知不能透露太多,給別人徒增擔憂,於是笑嘻嘻神叨叨的說:“一個能讓弟弟對我徹底死心塌地的計劃。”
秦右嵐當她又是不正經的玩笑話,翻著白眼推了她一肩膀,咬著牙,恨鐵不成鋼的罵:“色迷心竅,我等著你把南牆撞一窟窿。”
沈星星被罵的哈哈大笑。
此期間,她眼神不由自主又掃向許燃,偏偏那麼湊巧,對方的視線也剛好瞥了過來。
眼神撞上,都藏著心事,這時候兩人倒挺默契,竟都沒有立刻就移開。
四周皆是嘶吼舞動的人群,繚亂的燈光仿佛也在魔性地扭動,像是一個群魔亂舞光怪陸離的世界裏,越瘋狂,越突顯他們兩的清醒。
一左一右,默然對視,那種‘一眼萬物皆虛無’的浪漫不知不覺從各自的眼中沁出來。
許燃嘴裏說著話,視線依舊漫不經心地盯著她。
就在怦然心悸的感覺開始若隱若現時,那頭的沈星星突然恢複正常,朝他吹了個油膩又做作的飛吻,瞬間把那點曖昧旖旎的氣氛毀個徹底。
“……”
許燃冷漠回頭,自此雁過無痕,漣漪全無。
晚間下班回去的路上,他沉默如常,沈星星不說話,他也就一路安靜,全程無交流,更不可能主動找話題。
沈星星心裏還惦記著吳良那檔子事,手機又掏出來看了好幾回,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嘖。”
她無意識皺眉,突然發出了這點不耐的聲音。
許燃側目,看了她半秒,終是沒憋住,問:“怎麼了?”
“啊?”沈星星抬眸,一臉懵懂地眨眼,“我有說話嗎?”
“……”
這種不專注的樣子已經讓許燃火大了一晚上,他抿唇,鼻息綿長地歎氣,忍了許久的脾氣終於竄出點火星。
“沒,你什麼都沒說。”
他置氣般點了點頭,皮笑肉不笑的答,言罷長腿一邁,打算就此別過,甩了這個不著調的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