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不情願,卻隻能起身洗漱妝扮,看著梳妝台上不剩多少的遮麵灰粉,照了照鏡子,薄薄沾了略撲了一下,就站起身穿衣服。
進了皇宮,卻正趕上朝臣們散衙,各色朝服三三兩兩往外走,正好要和阿橙走個對麵。阿橙特意往甬道的邊緣避了避,低頭默默往後殿走。卻掃見有官員,幾乎小跑著迎了過來。
心裏起疑,麵上隻做不知,仍快步往前。
“狀元郎!萬大人!”
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倒不難聽,語氣有些諂媚。
“萬大人一向可好!”身著綠色官袍的官員氣喘籲籲站定在阿橙跟前,笑眯眯問好。
阿橙並不認識這人,隻得默默還禮。
“萬大人這麼早就進宮嗎?”
這話什麼意思?朝臣和陛下都下了朝會了,阿橙才進宮,難道是反諷?
阿橙麵上愈加疑惑,等著這人發難。
“我是光祿寺少卿花子虞。自聽說了萬狀元的錦繡文章,就心生喜歡,恨不能全部寫了出來,掛上一牆,日日觀摩。”
花子虞是個略微矮胖的,說著這些話,臉上頓生向往,阿橙莫名打了一個哆嗦,都不知該如何自謙了。
“對了,原來萬狀元就是鼎鼎大名的半青道人!失敬失敬!子虞家中也有《淩雲誌》,不停翻閱,都翻得書頁泛黃了,正要再買基本珍藏!不知道萬狀元能不能給在下簽名留念……”
原來又是半青道人的仰慕者,阿橙了然,正想開口,旁邊卻有個藍衣的老頭,用眼刀子飛了過來,並“哼”了一聲,輕聲斥道:“恬不知恥!呸!”
這人和花子虞有什麼恩怨嗎?竟在宮裏就開口斥罵了。
阿橙怕又無意涉入什麼紛爭了,嗯啊敷衍了幾句,推脫急著去禦書房,趕緊逃離是非之地。
饒是阿橙腳下如飛,絕不抬頭,一路之上,也沒避過被幾個人搭訕誇讚。心中暗自得意:雖然這狀元是昏君亂點的。但是自然有明白人,知道萬江澄並非腹中空空卻僥幸得了陛下恩德的草包。
隻不過,方才大殿朝會上,是發生什麼爭議了嗎?怎麼那麼多口出惡言惡語的。什麼“禍國殃民”,什麼“下賤無恥”,什麼“大淩要亡”,又兼橫眉豎眼,明瞪暗啐的,總結起來,不得不揣測,難道是嚴帝大朝會上,要如紂王強娶妲己,唐皇霸占兒媳?
阿橙被自己的胡思亂想逗得想笑,並生出些好奇,恨不能立馬見了嚴帝問下,可有什麼事與朝臣們吵架了,或者寵幸了什麼妖妃,鬧的今日下朝的朝臣,很多都有些怒容滿臉。
倒害得自己在他們身邊走過,都覺得被針對了,如芒在背。幸虧連戲台都上去過,最會裝模作樣,才沒至於同手同腳而走。
快到養心殿,阿橙對寧喜說:“公公可否幫我通傳一下,我想求見陛下。”
因為被點狀元又入禦書房這事來的太蹊蹺,阿橙全無準備,嚴帝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旦出現,就要威壓於她,以致這些日子都過的緊緊張張,如同剛開蒙入了學堂的小學生,來不及細究別的。
這幾天閑散在家裏,細細把這些日子的事琢磨了一下,才領悟到:昏君這哪裏是讓自己在禦書房做事,分明是讓自己在那個小書房做個打雜的。雖然,整理大淩地理誌這事,絕對很該做,且極有價值。
但是,一個人每日守在那個小書房裏,總覺得有幾分詭異。
一定要求見嚴帝,問個清楚,兼之要說說陳三省的事。這種想法,前些日子的阿橙,不是沒有,隻是她總是懼著嚴帝的,特別是嚴帝那些胡子,看著就極為唬人。這次因病休假,卻是覺得,這胡子皇帝,倒也不是完全不講情麵。不然,豈會因自己生病,就輕鬆放過自己回家休養。
阿橙想著想著,開始聯想到昏君就是不見自己,而自己就硬闖禦書房……會不會被昏君砍頭呢?會嗎?
這就又生出幾分懼怕,以致撞到人抬頭時,一臉都是冷漠和憂愁。
“愛卿看來並不喜在禦書房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