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杭城,內心的激動與第一次來時相比絲毫沒有減少。行李不多,車站的人卻不少,元宵都過去快一個月了,返城高峰還沒消退。出站後找了個空當人少的地兒拿出手機看清幽發過來的地址,在下城區,查好路線,地鐵一號線可直接到達。
“小沒良心的,這麼久沒見,你也好意思空手來蹭住,也不知道買點水果來,嘖嘖,真是不招人待見。”清幽一邊嫌棄地說著,一邊將我手中的行李箱拿到自己手中,隻給我留了一個小手提包。
一路跟著她繞了好幾條道,才走到桃花漾街道的盡頭。她的住所,是杭州極其標準的農民房,本地住戶的別墅,外來人員的蟻窩。結構普遍是三四層高的小樓,一二層多是房東家自己使用,三樓四樓改裝成四五個獨立的生活起居室,有小廚房,旁邊是隔斷的衛生間,空間很是狹窄。昏暗的樓道連白天都需要開燈,她怕我不習慣,一直在說不要嫌棄。怎會嫌棄,心疼還來及。我把行李整理出來,拿出我媽交待帶給她的特產和棉鞋。
“還是周媽媽對我好,還是周媽媽心疼我,不像某些人啊。”
“某些人怎麼了,是不是某些人把這麼老些沉甸甸的東西給你帶過來的?”我不服氣地反擊,還晃蕩著她拎在手中不肯放的筍幹、粽子、紅薯幹和粉絲。
“某些人,我說是你了嗎?激動什麼。”看著她一臉壞笑,送她白眼,不客氣。“得得得,不和你耍了,我去公司加班了,趕訂貨會,你懂的。鑰匙給你,好好休息休息,別老惦記你那什麼西湖啊塘棲啊,大冷天兒的,安分點兒。”
“少操心,再見。”我推著她到門口,她歎著氣出門,好像我是多讓人不省心的小孩。然而她的確是了解我的。
一小時後,走出地鐵定安路d出口,不太熟悉的吳山廣場,不太熟悉的柳浪聞鶯,從南山路穿行而過,天尚冷,行人並不多,西湖轉眼在眼前。我像個久未見光的孩子,急切地想要將這裏的一切景色一切氣息吸進自己的囊中。有風,但湖麵平靜,沒有被吹皺也沒有泛起層層漣漪,遠處的雷峰塔還像是活在傳說中,裹著神奇和莊嚴。錢王祠前的池子裏殘荷清冷,枯萎的著色在一方亮堂盛名的祠堂前也尤為出彩。我的腳步並未往前,而是折返去了旁邊的聞鶯閣,閣前視野並不遼闊,卻極為稱人心意,一處草坪的綠色恰到好處的先竄了進來,然後才是一段石板路,一汪西湖水,不顯露太多,像妙齡少女著過膝素裙,像午後陽光下的藍莓慕斯,恬淡又美好。牆邊的一株紅梅掉落了一地花瓣,不由想到那句折梅寄友的詩句“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這般美景,教人如何不愛惜這一牆春色呢。
癡癡地在這一幕景裏靜坐了許久,感覺到了冷,起身返回,是啊,我們來日方長。
從西湖回來後開始在網上投簡曆,回複還挺快,兩小時裏約了隔天上下午兩家麵試,都在濱江。
清幽發來消息說晚上要加班,回來會很晚,原想把晚飯做好等她一起回來吃,現在一個人倒失了做飯的興致,索性拿上鑰匙下樓去外麵吃。這座城就是處處有詩意,每條街道、每座涼亭、每座橋、甚至每一個小區名都取得格外好聽。夜裏把明天要麵試的資料準備好,收拾了一下亂糟糟的衣櫥桌子,然後躺在床上玩手機,迷迷糊糊睡著了,清幽什麼時候回來渾然不覺。
上午約的這家做線上,是位女老板,還是位粉絲十萬的網紅,她有一三歲女兒,是位小網紅,長相不算出眾,但很軟萌,公司旗下分女裝和童裝,出款方式主要是搜圖,一周平均十件樣衣要出來,每周旅拍每周上新,節奏相當之快。其實談完感覺還不錯,而且這位女老板給人的感覺很像《實習生》裏的朱爾斯,精致利落、年輕時尚、熱愛工作、嚴肅認真,私下裏應該也很風趣。隻是單一的出款模式讓人有點抵觸,擔心長此以往會被訓練成了出款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