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沈月透心想,唐家現在多威風,唐岫遠的容貌又數一數二,還尚未娶妻就算是商賈,也多的是姑娘排著隊的想嫁。他要是跑了,也是人之常情。
才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她就想回去了,可是腳步滯沉,隻覺得街上都是豺狼虎豹,走不動道。
她開始委屈。好端端的,幹什麼要出來帶他吃最好的東西當年唐岫遠那麼落魄,她都沒有丟下唐岫遠自己走
正想到深處,卻忽然聽見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一抬頭,正是唐岫遠,他不知從哪找了一輛馬車,停在沈月透麵前,正從車簾內探出半個身子,衝她伸出手。
“來。”
沈月透看不見他的臉,卻能看見露出的嘴角,是微微上揚的。
她將手交付過去,呼吸間就被唐岫遠握進了掌心。那隻大手帶著薄繭,指節分明,手指修長,幹幹淨淨,握著她的手,好像握著一塊羊脂白玉,怎麼看都是賞心悅目。好像這兩隻手,天生就該是這樣的。
“車夫是天聾地啞。”唐岫遠扶她坐好,出聲安撫。
沈月透剛剛都沒濕的眼眶,這會卻熱了。
是啊除了唐岫遠,誰還能這樣事無巨細的體貼她的心思
他不在便罷,可他一旦出現,總能輕而易舉的就帶走沈月透的心。
“渴了嗎?”唐岫遠取下水袋遞過去。
沈月透搖了搖頭。
唐岫遠便收回水袋放好,又握緊她的手,依然帶笑。
沈月透被他笑得渾身不舒坦,“你笑什麼?”
唐岫遠便用空著的那隻手撩開了窗簾,對著外麵的繁雜熱鬧的街景,指給她看。
都是人,有什麼好看的沈月透收回目光,沒興趣。
“發現什麼了?”他用拇指有一些沒一下的輕撫沈月透的手背,小小的動作,給人無限的踏實。
“應該發現什麼?”
“外頭那麼多姑娘,都不及你好看。”唐岫遠看著窗外道:“她們都自在,怎麼半點也不怯。”
沈月透看他的眼睛,感覺那雙眼睛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多了很多她以前沒見過的東西
“別人的錯,就應該讓別人去承擔。”唐岫遠感受到沈月透傾注的目光,好像此時此刻,她眼裏隻有他一人,“這裏很多人,窮極一生,也不會有機會看你這樣的美人一眼,他們自當抓住機會。”
車裏不再傳出人聲,外頭的嘈亂,更顯出來裏頭的靜。
唐岫遠挑的那家酒樓不遠,拐過兩條街口,眼看著就要到了,沈月透才輕飄飄冒出一句話。
“哪裏來的馬車?怪麻煩的。等下就叫他回去吧。你陪我走回去就好,就當消食。”
唐岫遠眼角一點一點滲出笑意。
到了地方,唐岫遠扶著沈月透下馬車,帶著她進了酒樓,直奔二樓的雅間。
雅間是單獨的廂房,一麵是床,兩邊架著木雕隔斷,最後一麵用座屏擋著,可以拉上,也可以打開,同門一個用處。
店小二點頭哈腰的跟上來,唐岫遠衝沈月透揚了揚下巴,示意讓她叫菜。
沈月透也沒來這裏吃過,便拿起菜名貼瞧。
一眼看過去,這裏菜名起的都好,竟看不出是是個什麼菜。不像盛安城的酒樓,是什麼菜就叫什麼名,簡單直接卻也少了樂趣,不如這裏的新奇好頑。
“這個鴛鴦飛雪入情腸是什麼?”她指著排在最上頭的菜詢問。按理來說,排在前頭的,都是店裏的招牌菜。
店小二笑麼嗬介紹:“客官這是頭一次來咱家吧?這是咱家的招牌菜,珍珠鵪鶉。客官沒吃過,可一定要嚐嚐。咱家的鵪鶉都是自養的,羽毛雪白,看著啊,就像珍珠似的,這整個京城啊,也隻有咱家有。”
長得像珍珠一樣的鵪鶉?沈月透想了想,又指著下麵一道名喚“美人歸夢”的菜名詢問。
店小二照答:“這是北海那邊的貝肉,色淡而腴,照例啊,整個京城也隻有咱家有。咱家啊,是用濃雞湯熬煮的料根,包您入口嫩滑,一次便忘不了了。”
貝肉?沈月透很少吃,一時有些興趣,抬頭望朝唐岫遠:“你想嚐嚐這個嗎?”
唐岫遠道:“是滋補的。給你養身子很好。”
“那就這個吧。”沈月透又指著下麵的菜名發問,一連問了七八道,都不怎麼中意,便直接要到:“你們這裏有什麼蝦嗎?都講來聽聽。”
“有的有的。”店小二實在天下頭號好脾氣,一一報上:“咱家有這個霜瑩芳草待斜陽,就是水晶蝦餅。還有這個杏花桃源仙人遊,這是紅燜的大蝦,那個第二列第三個,柳減荷花謝,是青筍蝦仁,客官可有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