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思,亦思,不好了,你家大兒和人家打架,把人家耳朵都打掉啦!”
隔壁楊姐尖細的聲音從外麵逐漸傳來時,嚴亦思正將一件藍色褂子疊進布包裏。
她仿佛沒有聽見外麵急躁的聲音,手上的動作依舊不慌不忙,不一會兒布包塞滿了,外麵的聲音也更加變得急躁。
嚴亦思看著收拾好的包裹,滿意地在毛巾上擦了擦手,隨後才掀開門簾走出去,堆出一臉笑容:“喲,楊姐啊,有什麼事?”
“哦喲原來你在家啊,我叫你這麼多聲你怎麼不應一下啊。嗐,別說這些了,你趕緊去大田場看看,馮競和人打架,把人家耳朵都打掉了,流了好多血。”
嚴亦思稍稍皺了一下眉頭,才道:“好,我去看看。”
說完便一個人往門外走。
楊姐愣了一下,從後麵追上來幾步,叫喊道:“打的是常富榮家的孩子常強,他們一大家子都在那兒呢,你一個人去啊?”
常富榮平時豪橫慣了,村裏人都不敢與他起衝突。嚴亦思一個婦道人家,性子謹小慎微,丈夫也不在身邊,一個人前去怕是要受欺負。
楊姐神色著急地補充一句:“要不要我去隔壁村把你兩個哥哥叫過來?”
已經走遠的嚴亦思轉過頭,沉聲回了一句:“不用。”
兩個輕飄飄的字落到楊姐耳中,卻有千斤重,她怔怔地望著前方嚴亦思的背影,心裏很納悶,總覺得今天的嚴亦思與往日有些不同。
嚴亦思出門之後沿著小道右邊走,邊走邊擔憂著,今晚還能買到火車票嗎?
是的,她要跑路,她穿書第一天就要跑路。
嚴亦思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穿成了年代文書中替堂姐出嫁的女炮灰。
炮灰就算了,畢竟她丈夫馮耀齊是個退伍軍人,雖然窮是窮了點,但人品靠得住,隻要肯好好過日子,就不愁富不起來。
但是萬萬沒想到,她丈夫馮耀齊收養了三個小孩,這三個小孩一個比一個離譜。
大兒子生性頑劣,脾氣暴躁,到處打架鬥毆,後來成為強霸一方的地痞流氓,大西區無人敢惹的地頭蛇。
二兒子腦子聰明,智商超高,但不用在正處,後來走上了歪道,成了威脅國安的技術黑客,逼得國家發了黑客逮捕令。
小女兒能說會道,巧舌如簧,說謊從來不打草稿,長大後順理成章地成為全國最大詐騙團夥的主要頭目。
總結:一家子都是掃黑除惡的重點對象。
碰上這一家,不跑做什麼,等著被抓嗎?
嚴亦思把行李都收拾好了,隻等買到晚上的火車票,然後趁大家都不注意,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溜走。
或許明天她消失的消息會傳遍整個村子,大家夥會對她有諸多揣測,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三個小孩誰愛照顧誰照顧吧,她可不敢蹚整個渾水。
隻是在此之前,她還得去處理馮競這檔子事。
大田場上看熱鬧的人很多。
裏裏外外三圈人,把站在中間的馮競圍了個嚴嚴實實。
馮競右手邊是常強,常強左耳下邊流著血,鮮紅的血像顏料一樣塗在他的脖頸處,常強的母親用一塊潔淨的白布覆蓋在他的耳朵上,用力捏著,企圖壓迫止血。
常強的父親常富榮則怒目瞪著馮競,常富榮長得五大三粗,往那兒一站,很有幾分駭人的氣勢。但這份氣勢也就能嚇嚇別人,馮競這種混慣了的,根本不拿他當一回事。
周圍還站著常強的伯伯嬸嬸、小叔小姨,他們家族大,一大家子人都出動了,往大田場裏一站,陣仗相當浩大。逮著周圍擠進來看熱鬧的人便開腔:“哎喲大家夥們快看看,強子的耳朵都快被打掉了,這孩子下手太狠了。”
抱怨聲、叫喊聲、議論聲、批評聲……周圍一片混亂,像清晨的菜市場。
馮競吊兒郎當地站在中間,冷眼看著周圍人,眼睛裏沒有溫度,也沒有半點害怕。
有個小夥伴擠到他身邊,小聲給他報信:“有人去叫你媽了。”
馮競哼了一聲,“叫就叫唄。”
“你不怕你媽當眾訓你?”
“她不敢。”
“那萬一她給常強他爸媽賠罪道歉呢?”
馮競緊抿著唇,不說話了。
他那個便宜後媽確實不敢當眾訓他,但以她的性子,絕對會給對方道歉,馮競已經想象到嚴亦思過來之後唯唯諾諾、躬著身子給對方賠罪的樣子。
馮競越想越氣,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嚴亦思要是敢給對方道歉,那他就當著她的麵把常強再打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