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帶上來。”
透過模糊又曖昧的冷調光線,我看到了高處白色的袍角,袍襟間縫著幾片鶴羽,一瓣冰白的花瓣落在剔亮的青色地磚上。
我伏身跪在地上,等候著那個連臉都看不得的人發落。
這場景按理說應該十分灰暗絕望,可不知為何,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卻異常的……異常的溫柔,無論是階上飄落的白色花瓣,還是他袍子上輕柔的鶴羽。
況且,說這話時,他語氣還是含著淺淺笑意的。
身旁的侍衛卻小心翼翼地拉起我的胳膊,將我從冰涼的台階,一步步地拖向高處的座椅,走向那聲音的來源處,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當然明白這是為什麼。
高處的那位不是善茬,而是不折不扣的瘋魔,不折不扣的反派。
侍衛將我的頭死死地摁住,卻聽身旁傳來幽幽的話語。
“你知道我是誰嗎?”
“承寧爵爺。”
那人輕笑一聲,放在膝上的右手抬起,將手中的白花遞給侍衛,道:“把手拿開——你敢抬頭看我嗎?”
“不敢。”
“膽子倒挺小,不像是霍穎身邊的人。”
這還不是知道您會殺光所有看過您真容的人嘛,雖然主角是例外,如今還飽受著您的折磨,但我可還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試一試。
畢竟,我還有要緊的任務。
“你叫什麼名字?”
某位爵爺那纖長好看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雕銀椅把,我老實地答道:“奴婢名叫霜霜。”
“霜霜,好名字,晨時蒙霜,要不了兩三個時辰就散了,比那些風花雪月都要短暫得多,人可不就該這麼活著嗎?”
我附和著點頭,沉寂半晌後,他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麼,霜霜,你喜歡什麼樣的死法呢?”
任務什麼的,真的不想做了。
手腕上緊緊收束的鐵鏈讓身高不夠的我隻能懸在半空中,肌肉拉傷想必是十分嚴重了。
回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係統塞進我腦子裏,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那時我還在思考是哪個未來科技突然降臨時,係統卻告訴我,它原是從月老那嘎達過來的,是個姻緣係統。
這個姻緣係統原本也不叫係統,古時候神仙取名叫“神諭”,為天選之子們降下神靈的口諭,指導他們變得更加強大,完成創造曆史維護和平的任務。
隻不過現今時代變了,神仙為了讓人類更加通俗易懂地理解“神諭”,采用更加科學係統的方法發布和管理神諭,並且將利用既定法術打包給天選之子的神諭,更名為“係統”。
本質上是沒有什麼區別的,除了神仙可以更加輕鬆地發布任務,更好地上漲業績。
這是我的理解,姻緣係統正企圖侵入我的大腦篡改我這樣僭越的思想,可惜這弱雞係統從未成功過。
姻緣係統是個弱雞係統,他唯一的作用是告訴我,花霜霜,你是從古至今無比罕見的辟日斂月,萎花枯草,石爛海竭體質。
總的來說,就是天煞孤星,再總的來說,就是真的大寫的“辟日”。
回想我生涯短短二十年,自我出生後,原本富裕的中產階級家庭,瞬間破產,我爸卷款及小蜜逃至海外,我媽連著上吊割腕吃安眠藥,最後從十八樓高空墜落——
摔了一地的番茄豆腐。
這是那年六歲的我心中唯一的感觸。
後來我寄住姨母家中長大,再後來,我討厭的人總是離奇死亡,我喜歡的人總是升官發財越變越勢利,然後被我討厭,然後再離奇死亡。
我的生活就如同一場大型的血腥黑色喜劇,可我卻無能為力,在愛情方麵更是如此。
即使有過那麼一兩個心儀的對象,下場也都十分慘烈,高三曖昧的對象因為學習壓力過大跳樓了,大學曖昧的對象不信邪,在試圖對我壁咚時被飛來的隕石碎片砸昏腦袋,變成植物人在醫院躺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