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以來,楚萱的心情一直不大舒暢。

倒不是因為突然某個看上去大不了自己多少的女人硬要自己管她叫“媽”——對於茉莉讓楚萱稱自己為“母親大人”的要求,楚萱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原因無它,直覺而已——當楚萱第一次見到茉莉的時候,這個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不輸自己母親的女人就給了楚萱一種別樣的親切感。似乎是兩顆心與心之間不自覺地就聯通了什麼一樣——茉莉告訴大家,她在天晴大陸的時候跟夢星就是舊識,而且,兩個人還約定,如果以後彼此有了孩子,一定要讓對方的孩子認另一方為母——對於這個說法,楚萱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

看到楚萱點頭,家裏麵的其他人也就都沒有提出異議了。大家都清楚,天晴大陸的神祇與生俱來就擁有洞察辨析他人內心活動和情緒反應的天賦,說得不客氣點——天晴大陸的每一位高階神祇都是一台人型測謊儀和大範圍的情緒波動探測器。從前夢星還在女神別墅的時候,住在這裏的人們無不為她這方麵的天賦歎為觀止。如今,當女兒的楚萱少說也遺傳到了夢星七八成的天賦——茉莉再厲害也不過是凡人,又如何能在“小女神”麵前撒謊?

這幾天,攪得楚萱心煩意亂的,還是那個據說會跟她糾纏不清一輩子的冤家——北冥浩。

自從上次楚萱從公安局裏替北冥浩把肖紫凝給保釋出來了之後,楚萱就再也沒有見過北冥浩或者是肖紫凝。起初的時候,楚萱以為是北冥浩的傷勢沒有痊愈,這才在家裏休息。公司方麵,北冥媛也以此為北冥浩請了兩天病假。在公司裏看不到北冥浩,楚萱突然有種生活裏少了什麼東西的失落感。

直到今天早上,北冥媛火急火燎地跑到楚萱跟前,大呼小叫地對楚萱講:“出事了!出事了!……昨天……昨天……老……老爸找到耗子叔他們……把……把紫凝姑姑綁回家了!!!”

“……!!!”從北冥媛嘴裏脫口而出的消息讓楚萱大驚失色,她心裏猛然充斥起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一方麵是被北冥浩綁架少女的惡劣情節給氣的,一方麵是對這個自己正考慮著是否要托付終生的男人的失望。楚萱想索性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幹脆就不要再管這個家夥了。不過,“綁架”可是屬於非常嚴重的刑事案件,楚萱天生的正義感和作為一名合格公民的社會責任感卻讓她無法對這件事置之不理。那就幹脆把這件事告訴曉敏,讓她帶著人去抓北冥浩吧!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在楚萱的腦子裏閃過,她又開始對北冥浩於心不忍起來。

最終,楚萱隻得跟公司告假之後,跟著驚慌失措的北冥媛來到了北冥浩落腳的出租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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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浩的住處坐落在C市中心一座陳舊的居民小區裏,是那種樓上樓下都住滿了大叔大媽,成天東家長西家短,哪怕是隔壁鄰居家掛在廚房裏的鹹魚被野貓叼走了,他們都會給你傳得大街小巷盡人皆知的地方。

這不,楚萱和北冥媛才剛剛走進小區的院子裏,還沒上樓呢,就有幾個大媽盯著北冥浩出租房的窗口指指點點:

“你們說,住那間屋子的小夥子到底是幹什麼的?平常也不見他有什麼正經工作,今天又跟幾個不三不四的人架了一個大姑娘回來。你們說,是不是有什麼團夥混進我們小區了哦?”

“我看不像,你們沒聽人說嗎?他們架回來那女的也穿得不倫不類,不像正經人。多半是鬼打鬼……”

“咦——你們莫亂說,我可是親眼看見——那女的其實是那個小夥子的老婆……要吸毒,所以那小夥子才找人把她綁了回來——關起來戒……”

……

聽著大媽們的議論,楚萱不難想象,當時肖紫凝是如何一路大呼小叫著被人連拖帶拽地架進了眼前這棟單元樓。為了不至於那淒厲的哭喊聲惹得樓上樓下好管閑事的大叔大媽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撥打了110,北冥浩肯定又廢了好一番口舌與人解釋。

在北冥媛的帶領下,楚萱走進了北冥浩租住的那間一室一廳的出租房。剛一進門,隻見滿屋子煙塵彌漫——顯然是有人正在屋子裏燒什麼東西,燃燒的焦糊味裏還隱隱夾雜著一絲令人作嘔的酸臭味,嗆得楚萱不由自主地就捂了口鼻。

“咳咳咳……”楚萱咳嗽了幾聲走進屋子裏。隻見肖紫凝被四仰八叉地綁在床上,雙目空洞無神,像是死了爹媽一般。北冥浩搬了一條凳子坐在肖紫凝的床邊,在他的腳邊還放著一口燃燒的鍋子,鍋子旁邊還有一個十幾厘米高的空瓶子。楚萱定睛看了看空瓶子上的標簽——那竟是一瓶酒精。

此時,鍋子裏的火苗還沒有熄滅,楚萱湊過頭去看了看,隱約還能看見鍋底裏還有些微棕黃色的東西在橘紅色的火焰裏慢慢變成焦黑色……

這麼一來,不用人說,楚萱也知道北冥浩到底在燒什麼了。

“咳咳咳……”不理會北冥浩見自己突然冒出來的詫異眼神,楚萱徑直把屋子裏所有的窗戶都打了開,“透透氣透透氣——怎麼關在屋子裏燒這玩意兒?這味道聞多了,你不也得上癮嗎?”也不知怎麼的,自打看清楚北冥浩在做什麼之後,楚萱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輕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