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依婉一手拉著辛離離,一手拉著司馬佑安,用無比鄭重的語氣道:“日後便我們三個生活在一起了,我定會盡所能去照料你們。”
辛離離撲到她懷裏,正確說法是撲在她大腿上,感動地抽了抽鼻子,側頭一看,正對上司馬佑安冷漠的眼珠子,被凍得縮了一下,將臉埋地更深了。
反派頭上戴綠帽……糟糕,她不能正視小反派了。
翹起的嘴角還沒咧到最大,想到自己頭上也有一頂,笑容逐漸凝固,當真是五十步笑百步,誰比誰能強,哎。
等回了家裏,袁依婉說什麼也要留幫忙的鄉親們吃頓飯,這年頭家家都不容易,鄉親們也不好意思占孤兒寡母的口糧,便有的拎條魚、有的帶點扇貝和蝦,都是自家打的,不花錢。
大家湊在一起吃了頓,袁依婉再三感謝,又將自己和司馬佑安的來曆再次講了一遍,沒說司馬佑安是她尋親路上撿來的,隻一口一個我們娘倆,光明正大將司馬佑安的身份給坐實了。
大家散去後,寂寞重新籠罩這個小院,袁依婉在前麵收拾東西,讓兩個孩子待在屋裏不要亂動,坐在床榻上的辛離離便和司馬佑安相對無言。
半晌,司馬佑安動了,他打開辛子伯親自題字作詩的屏風,徑直朝對麵的書房走去,十分規矩地跪坐在屋中眾多竹簡前,一抬頭便能看見辛離離。
將竹簡分門別類整理,而後手裏拿著棉布打開擦拭,動作不快不慢,十分賞心悅目,不一會兒的功夫身旁就堆砌了比他還高的小山。
直到他打開一卷竹簡,從裏麵掉落一張保存完好的羊皮紙,他若有所思伸手將其打開,熟悉的鐵畫銀鉤字跡出現在眼前,比起前世被他反複揣摩,小心保存字跡依舊有磨損的羊皮紙來說,這份字跡新鮮的像是剛寫出來的。
他抬起眼眸,目光落在身前這一堆還沒被擦過的竹簡,伸手將其挨個打開,從中抽出內裏藏著的羊皮紙,很快就摞了一疊。
最關鍵的是,這些羊皮紙是全的,他前世拿到的隻有一半,一半便讓他如癡如醉,驚為天人,他簡直是迫不及待將剩下一半讀了去,最後一張羊皮紙筆墨鬆散,想來是書寫之人體力不足導致。
而後神情微變,從不出現表情的臉上出現恍然大悟之色,可見自己所受震蕩之大。
這些羊皮紙講得是以法施政、用法治國,上半重法,下半卻是重人!
前世為何施政卻遭到百姓反抗,都有了解釋,嚴苛政令無法讓百姓休養生息才是原因。
自他回到幼時,耳邊日夜都有“國之有難,共赴鴻蒙!”的聲音盤旋,他做錯了嗎?
迷蒙的眸子抬起,落在小心走到竹簡堆前的辛離離眸中,讓她小心肝頓時顫了一下,小時候的司馬佑安長得也太犯規了,誰能忍心讓玉雪團子傷心。
辛離離探頭瞧了眼羊皮紙,這是世界還沒出現造紙術,人們書寫多用竹簡,羊皮紙是昂貴的富貴人家才能用的東西,能寫在上麵的東西一定是辛子伯認為最重要的。
感謝現在的字不是小篆而是楷書,連蒙帶猜她還能讀懂,上麵寫的竟是一份法治政令,辛子伯厲害了,即使生活在新時代的辛離離也會覺得,在這個時代出現“法治”、“以人為本”的觀念,多麼稀奇和超前。
她從容地盤腿坐在了司馬佑安對麵,手裏拿著另一塊抹布道:“我跟你一起擦呀。”
司馬佑安迷蒙的眼神落在她隨意的盤腿姿勢上,倏然一凝,拿著羊皮紙的手指微緊,一個人的行為潛移默化便會成為習慣,“辛離離”為了能與桓之凡相配刻苦學習禮儀,一應儀態全改了過來,斷然不會出現如此不雅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