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數次後悔當時沒有聽從母的話,反而到了叔父家生活,望著手上的凍瘡,她決定貪圖不屬於她的一絲溫暖,她要嫁給桓之凡,她要向堂妹炫耀,她要讓叔父一家永遠隻能仰視自己!”
要不要到辛子叔家生活,是辛離離命運的轉折點,辛家不做人,要不然能做出支開五歲孩子去找大夫的事?真過去苦日子就來了。
辛離離在心裏默念忍住,忍住,她現在是五歲孩子,艸,她忍不住了,這幫不是人的玩意!
“離離,跟叔父走。”
司馬佑安一腳踹在辛子叔手上,力道之大,讓他狠狠嘶了一聲,在辛離離瞪圓了杏眼中,他小小的倒影正搖著頭。
辛離離便脆生生道:“我不要!”
辛子叔臉色一沉,“你說什麼?你個五歲大的孩子還想自己立門戶不成?”
“怎麼不行?”她從牛車上顫巍巍站起來,小聲同司馬佑安道,“麻煩扶我一下。”
對著棺材默念三聲對不住,想來辛子伯一片慈愛之心,會寬恕她的,她爬到棺材上,一隻手牢牢抓住司馬佑安的手不放,一手摟著辛子伯的牌位。
站在棺材上的辛離離可以和辛子叔平視了,她舉著手裏的牌位問道:“叔父說,我父親死了是嗎?”
辛子伯一直在鼓搗他那兩個寬袖,黑著臉回道:“正是。”
她追問:“那我父親是什麼時候死的?”
辛子伯差點就說出口,早死了之類的話,話到口邊反應過來說:“你去找醫者之後不久。”
辛離離深呼吸幾次,直勾勾盯著辛子伯,一字一句問道:“我父親死後,叔父有為我父親招魂嗎?有為我父親擦洗身體嗎?有為我父親正衣冠嗎?”
說著,她眼眶都紅了,裏麵滲出點點水漬來,她道:“叔父,你們為我父親安置靈堂了嗎?”
辛子伯麵色難看起來,他們腦子光想著搜刮錢財了,哪裏還會注意躺在床上的辛子伯,這世道亂,死的人多了,他們都沒在意過。
袁依婉掙脫開鉗製,冷嘲熱諷道:“自然是沒有的,我趕到的時候,他們正忙著搬你的家呢。”
辛離離淚珠子大滴大滴的落,哽咽道:“所以叔父,你們任由我父親躺在床上,視他而不見,既沒有為他擦洗,又沒有為他正衣冠,你們,你們,我父親好可憐!”
圍觀看熱鬧的村民轟然炸裂,他們隻以為辛子叔是要來搶奪家產了,哪裏料到辛子伯屍骨還未寒,至今仍躺在床上,憤然罵出聲來:“這豎子!”
“豚!”
“貉子!”
“簡直鼠輩!”
“小女郎可不敢跟他走!”
辛離離手心裏滿是汗,她揚著脖子道:“叔父這樣的行事,讓離離沒有辦法相信你們的人品,我父親還沒入土為安,你們就敢當著他的麵搬他的家,我要是去叔父家了,還能活著嗎?”
“所以,叔父,我不走!”
拉著棺材來的夥計和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一起,將辛子叔逼離了牛車,他大聲道:“對,不能跟這豚走!”
辛子叔同幾位姑姑被罵得抬不起來,自己又心虛,辛子伯確實還躺在床榻之上,他們誰都沒理,都沒想過那是他們的兄長,他們要好好送走他的。
但讓人眼熱,觸之可及的辛子伯財產,讓他們如何能甘心,辛家姑姑便道:“兄長是我們辛家供養出來的,他死後,財產理應充公!你不去他家行,但你家的東西得讓我們拿走。”
辛離離震驚,當真是不要臉哦!
她的小宇宙要燃燒了!
小嘴叭叭回嗆了回去:“那姑姑死後,你家的財產不留給表弟表妹,也充公分給離離嗎?”
“你這小兒,這如何能一樣!”
辛離離也不看她,做主的人是辛子叔,她盯著辛子叔半分不讓,一口定音道:“叔父要想索要我父親的財產,便讓族長親自前來,既然要充公,總要所有辛家人都在才行!”
在辛子叔變幻的神色下,她又添了把火:“離離不願父親死後也不得安寧,待父親七日回魂時,在他的見證下,叔父再來!”
辛子叔看看辛離離,又看看旁邊的袁依婉和群情激憤的村民,知道今日無法帶辛離離走,東西也摸不著,隻能給了辛離離一個惡毒的眼神,隨即領著辛家三位姑姑走了。
他們剛走出幾百米,妖風襲來,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迎頭落下,辛家附近響起紛亂地腳步來,“哎呦,青天白日怎麼突的就下雨了,快快回家。”
辛離離看著遠處抱頭躲雨的辛家人,心裏止不住快意,該,該,該,澆死你們。
一低頭,同一雙澄亮的眸子對上,她心肝顫了一下,咧開小嘴裝傻充愣,“嘿嘿。”
司馬佑安久久注視著她,心中思索,人品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