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瑛司心情沉重的將所有蛋糕分發完畢, 直到吃著蛋糕的時候,他仍然沒有緩過來。
[太宰治:好感度70]
[中原中也:好感度100]
他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麼太宰治還有中也會齊齊對他變更了印象。
……太宰治暫且不提, 他的好感度小幅度波動柊瑛司已經見怪不怪。
問題是中也,好感度明明已經滿了啊,羈絆稱號沒有刷出來也就算了,怎麼連印象都往不好的方向發展而去了?!
和他一樣在思考著什麼的還有中原中也。
赭發少年仔仔細細複盤了一遍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越想越覺得哪裏不對。
他應當從來不是衝動的人, 可自從瑛司出現, 他就變得不對勁了起來。無論是借著酒意想要邀請對方成為自己的下屬,還是當著太宰治的麵公然承認這件事。
……他又不是沒有其他的朋友, 但他們就是和瑛司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注意到整個禮堂已經進入到了幼稚的踩氣球環節,中也這才回過神來, 他還要邀請瑛司去泡溫泉,這裏是他特意挑選的地方, 溫泉自然也是經過他親自考驗過的。
然而, 當中也看到淺發的少年正靠在餐桌旁吃著蛋糕時, 他突然就猶豫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理,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隻要一想到要和瑛司一起去泡溫泉, 他就覺得自己腳下有千斤重, 完全邁不開步子, 連同心跳都在加速。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臉頰上逐漸攀升的溫度。
等等!這種感覺果然很不對吧!
中也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直覺的意識到, 隻要自己現在走過去邀請瑛司, 那麼這困擾他且讓他始終摸不清頭緒的心情就會迎刃而解。
——隻要他現在就走過去。
當中也一步一步的緩慢向柊瑛司走去時, 一直觀察著兩人的太宰治也有所動作。
在這個喧鬧的禮堂中, 在所有人仍然沉浸在旅遊的快樂之中時,十分突兀的、讓在場所有文職人員頭皮發麻的紙張摩挲聲響了起來。
中也同樣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不詳的聲音,一回頭,他就對上了太宰治那雙似笑非笑的鳶色眼睛,而在他的手裏,早已不是盛放蛋糕的餐盤,而是一遝……厚厚的任務報告。
太宰治神情頗為遺憾的看了一眼中也,在所有人或絕望或憤怒的表情中,他悠然宣布了一條噩耗。
“我這裏有一份首領派來的任務,正巧也在北海道,需要我們在這次旅行中順便完成。”他將高高舉起的資料順手放下,他對著眾人微微一笑:“但是,順序是先工作再泡溫泉哦。”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表情已經控製不住開始猙獰的中也,“所以,我們最好快點做完這次的任務,不然的話,恐怕就要趕不上泡溫泉這個計劃了。”
中也站在原地深呼吸,他竭力忍耐著,然而十幾秒過去,他仍然覺得腦殼嗡嗡作響。
“太——宰——!”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禮堂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
“……那家夥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直到準備和柊瑛司一起前往任務地點時,中也仍然餘怒未消。
他們剛從酒店裏出來,因為剛才砸碎了幾張桌子,中也還因此去找了經理賠償了一下酒店的損失。
也就是在這時候,作為這次任務的行動負責人,太宰治將所有人進行了分組。
戰鬥人員自然要去出外勤,而一些沒什麼戰鬥能力的文職人員,例如阪口安吾這樣的,也沒有辦法留在酒店裏享樂,他們也得乖乖充當後勤人員,時刻為他們這些外勤組提供幫助。
原本還一片歡騰的氣氛,在太宰治的無情操控下瞬間變成了愁雲慘淡。
每個從酒店挪出來的人,都仿佛喪失了靈魂與顏色,變成了隻會行走的人形物體。
柊瑛司仔細觀察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然後就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
這麼一搞,太宰治是和多少人結下了梁子啊……
他簡直不能細想。
企業管理學看來也要給這家夥安排一下了。
柊瑛司抬手拍了拍中也的後背,並將手裏替他拿著的資料遞給了他,“你的那份。”
他們兩人雖然任務在同個方向,但最終目的地卻並不相同,中也要去往更遠的任務點。
……大概也是所有任務點中最遠的那一個。很難說他那叛逆的臭小子有沒有在裏麵藏了點私心。
中也瞬時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他剛才隻顧著追著揍太宰治了,完全把這份任務資料給忘記了,“……嗯、嗯,謝謝。”
但奇怪的是,突然之間,他的心情就好了起來。
他看了看柊瑛司的穿著,是很厚的派克服,連帽子圍巾都沒有落下,整個人被裹得就像一個大號的毛茸茸。
“瑛司,你準備怎麼過去?”中也問道。
柊瑛司想了想,說:“我們小組大概是要開車吧。”他看了看突然沉默了下來的中也,又瞅了瞅停在停車場上的機車,他突然就明白了中也的心思。
於是,他狀似不經意間的呼出了一口白氣,看向了遠方的群山,“但是,這裏的雪景這麼漂亮,如果能坐機車去的話,好像也很不錯。”
中也立刻抬頭,“我帶你。”因種種計劃被打亂而產生的鬱鬱心情也立時就陰轉晴。
柊瑛司當即笑彎了一雙眉眼,“好啊。”
與柊瑛司和中也這邊的氣氛不同,作為在場對唯一一個對這突如其來的任務毫無反應的織田作之助,他正一臉平靜的站在太宰治身邊,等待著他分配完最後的任務。
當餘下的人明確了自己的工作後,太宰治才輕緩的歎了口氣,“還是瑛司最好用了。”
織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那為什麼不和他一組?不是由你統籌這次的任務嗎?”
太宰治又安靜了下來。
織田作之助明白他並不想深入這個話題,他回頭看了一眼正站在中原中也身邊的柊瑛司,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不是說已經想好了要送給漩渦君的禮物了嗎?是送出去了嗎?”
太宰治微微一愣,接著便歡快的笑了起來,“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
織田作之助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所有人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隻是覺得,突然中斷生日會的話,或許是需要補上禮物表達自己的歉意的。”
“歉意……”這個詞彙在太宰治嘴裏過了一遍,很快,他就又揚起了笑臉,“可是他不是說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這樣的話,還需要歉意嗎?”不管做什麼,都不會離開才對吧。
“可你不是不信嗎?”
太宰治輕嗤了一聲,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織田作,我本來覺得,這突如其來的加班,就是我送給瑛司的禮物。”
說著,他看了織田作之助一眼,卻發現紅發的男人隻是稍有驚訝,接著便反應平平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太宰治詭異的沉默了,片刻後,他才小聲的嘀咕道:“……如果是安吾的話,這時候一定會吐槽了。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他露出了一個涼薄的笑容。
恰巧在這時,兩人的身後傳來了引擎轟鳴的聲音,一回頭,太宰治看到的就是中也和柊瑛司絕塵而去的背影。
幾秒後,他才沉默的跟著織田作之助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為什麼會有感情這種脆弱的東西,而且,完全搞不明白啊……”太宰治低聲呢喃,他又想起了那個消失了很久且再也沒有出現過的夢境,那裏麵的一切代表著什麼呢?那曾經充盈在他心口的情感,真的是他所認為的某種情感嗎?“織田作,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織田作之助說,紅發男人在看地圖的閑暇空當中偏頭看了太宰治一眼,“但是你是想了解愛嗎?”
太宰治的腳步微微一頓,接著便笑出了聲來,“好奇怪啊,這個詞語連說出來都這麼奇怪嗎?”
織田作之助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有人認為愛是性,是陪伴,是清晨六點的吻。”
太宰治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
“但是也有人認為,”織田作之助看了太宰治一眼,聲音平緩的說道:“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他輕輕拍了拍已經停在了原地的太宰治的肩膀,沒有去看對方臉上錯愕的表情與那輕顫的眼睫,“這是書裏寫的,隻能代表作者一人的觀點。如果覺得沒道理的話,就忘掉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織田作之助才聽到太宰治急匆匆從後方跑來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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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十二分,森鷗外便收到了一封回複郵件。
森鷗外的兩指抵在唇邊,耐心的將整篇報告全部看完。
“……最後,還是選擇了和織田君一起去處理任務嗎?”森鷗外狹長的鳳眼微微睜大,他看了身邊的愛麗絲一眼,“看樣子,是我猜錯了呢,愛麗絲。”最後的話語裏還帶著一聲挫敗的歎息。
愛麗絲卻沒有說話,她伸出了手指,在森鷗外的平板上往上一滑。
在報告的最後,出現了一張照片。
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中的兩行人,向著不同的方向而去,唯有墜在最後的太宰治,回頭看著另一群人的方向。
這照片拍的是遠景,森鷗外並不能看清太宰治的視線究竟彙集在誰的身上,但這就已經足夠了。
偌大的辦公室裏,森鷗外無聲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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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三十三分。
柊瑛司的任務非常順利,這讓本以為或許無緣溫泉的他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同組的其他人也都麵麵相覷,像是沒預料到這次的任務居然會這麼簡單。
為了不出錯,在返程之前,柊瑛司又仔細核對了一遍這次的任務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