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都不是令梧桐最難受的,越往裏走,越接近獸人們生活的中心,寒冬早已令地麵變得堅硬,空氣中都浮動著冷意,但這份寒冷絲毫沒有減卻空氣中的惡臭。
梧桐看著地上隨處可見的糞便,身為醫生的他幾乎想要發瘋。
好家夥,不要因為自己是野獸就為所欲為啊!
“牧師先生,就是這裏了。”卡麗妲帶著他來到一處帳前,身後的親衛先一步掀開了簾子。
卡麗妲引著梧桐走了進去,光線透入,裏麵的光景一點一點展現在梧桐麵前。
隻見層層疊疊的帷幕之後,床上清晰可見躺著一道瘦小的人影。他麵容蒼白,兩頰凹陷,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簡直和死人沒什麼兩樣。
卡麗妲坐在床榻邊,語氣難掩憂愁。
“不久前,祭司大人做完禱告後,便毫無預警地暈了過去。從那之後,我們用了許多辦法,也沒能喚醒他。”
卡麗妲並未說謊,祭司作為部族裏唯一可以溝通神明的存在,地位非同尋常。
祭司遲遲不醒,也讓部族裏的人心變得愈發浮躁,在她好兒子的挑撥下,有些人甚至相信了祭司之所以遲遲不醒,是因為她這個首領的失職,所以神明降下了懲罰。
她費盡全力,才將這一切流言壓了下來。但如果祭司仍然沒有蘇醒的跡象,那麼她的地位也將岌岌可危。
卡麗妲握緊了手中的權杖,她中年時從丈夫的手裏接過了權柄,本以為等葛蘭長大,她就可以將這份權力與榮耀都交給他。
然而隨著葛蘭慢慢長大,她卻越發清楚地認知到她的兒子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首領。卡麗妲甚至完全相信,假如將派羅部族交給對方,那麼派羅部族遲早會在流血與爭鬥中消亡。
盡管他們信奉的是戰爭之神,但卡麗妲仍然覺得無端的戰爭隻會帶來痛苦與不幸。
難道說……
她的心狠狠一揪,真的像那些流言所說,是因為她是個不合格的首領,是因為她的信仰不再虔誠,所以神才降下了懲罰嗎?
正當她心跳如鼓時,耳旁傳來那位年輕牧師的聲音。
“他是多久之前察覺到身體不適的?”
卡麗妲愣了一下,旋即道:“我想,祭司大人應當不會像我們吐露這些。”望著梧桐疑惑的雙眼,她解釋道:“在部族裏,他是神明的傳音人。這樣的存在,如果生病了,會給族人們帶來恐慌。”
梧桐心底的吸氣聲更重。
不注重衛生環境,還病疾諱醫!
“不過……應當是半月前,我察覺到祭司大人總會讓人去按摩他的腦袋。”卡麗妲慢慢說道:“我想,他應當是有些頭疼吧。”
“並且,這段時間以來,他的食欲似乎也很差。”
梧桐聽完,垂眸思索了片刻,“我可以檢查一下他的身體嗎?”
卡麗妲道:“當然可以。”
接著,她就看到這位年輕的牧師上前幾步,來到榻前,將祭司的眼皮翻了起來,又在他的身體上撫摸按壓著。
卡麗妲有些疑惑,她從未見過有牧師是這樣施術的,難道不是掏出法杖,念著咒語,再揮向患者就可以了嗎?
“牧師大人,您這是……?”卡麗妲出聲問道。
梧桐回道:“如你所見,我正在尋找他的病因。”
簡單做完檢查,梧桐心裏已經差不多有了想法,但他仍然需要再確認一下。
“他在這之前有沒有摔倒過?或者說頭上遭受過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