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傳染可不等人,蕭君離處理好京城的事就按照定好的日子動身去汴州了。
這次運送糧草皇帝派給他一萬人馬隨行,蕭君離又帶上了自己的五千護衛,身邊伺候的就帶了個二喜,還有一個衛風。當然,衛風的手下在暗中跟著,有的是先一步到了路途中的地點打探消息,隻等慢慢彙合。
臘月二十三,蕭君離揣著湯婆子端坐在馬車裏,他掀開車窗上的厚簾探頭看了眼逐漸遠去的京城,漠然的說了句,“希望你們過個好年。”
咳咳咳
衛風忙坐過來,把簾子嚴實的堵好,“不舒服嗎?”
“無妨,過幾日便好。”
聞言,衛風頗有些不高興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無聲的表達他的不讚同。
其實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臨走前給在意的家夥們來了劑猛藥,想搞歪門邪道總是要付出點兒代價,這再公平不過了。
蕭君離懶懶的往後一倚,笑著睨了他一眼,“怎麼?你把我當小孩子?”
那倒不是,衛風知道蕭君離對事情有全然的把控,可看到他不愛惜自己的行為,還是會有點不舒服,心口有些發緊。
衛風突兀的轉開話題,“劉暢快到潿州了,確實如你所料。”
如蕭君離所料的意思就是,劉暢層層克扣,中飽私囊,糧草還沒進潿州就少了三分之一,實在是膽大包天。
蕭君離猜到了,也就不會再為這事動氣了,隻是在心裏盤算著,這個劉暢日後定不會讓他好死。
他們這一路快馬加鞭,速度比寧將軍出征還要快上一些,趕路疲到極致了才停下來歇上一會兒,這段路途可把這些士兵練出來了,他們也不敢有什麼怨言,畢竟太子爺都沒嫌苦呢,他們有什麼資格喊累呢,其實他們心裏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但這人吧,就是怪,要是上麵的人不當回事兒,他們也就能理所當然的高高掛起,畢竟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的頂著呢,但要是上麵的人緊張了,他們就也開始在意了,這心頭好像也懸著把利劍似的,時刻惦記著汴州的消息。
就這麼風餐露宿了大半個月,這一日,太子爺朗聲道,“原地休整。”
跑在後頭的士兵抬頭看了看天色,這還沒到休息的時候呢,怎麼?直到前頭人交頭接耳的聲音傳過來,他們才明白,馬上就要到允州了!
這允州和潿州相連,潿州有人染病的事他們可清楚的很,誰知道這允州有沒有漏網之魚呢?難怪太子爺要他們好好整頓,眾人不免提起了警惕,這搞不好是要送命的啊!
在太子爺的命令下,士兵們十分警惕的係好布巾,壓根沒人嫌棄戴這玩意喘不過氣了。
進了允州以後流民的數量就多了起來,城中好像是看不出什麼情況,可他們走得多是山野大道,向著潿州的方向一路走來,總有流民見了車隊下跪乞食,這些人顯然有很多是想辦法從疫病之地逃出來的,他們沒法進城也沒了糧食,就在這鄉野中艱難苟活,蕭君離對這種不遵從管製的百姓不怎麼同情,因為他們為了自己跑到別處,若是帶了病就會害死更多更多的人,站在統治者的角度上考慮,他沒法原諒,但想到那三州的境況他還不了解,未了解全貌他還不想隨意定下這些人的命運,最後他叫人往遠處扔了點餅子打發了他們。
看著人們盯著車上的糧草眼裏冒出的綠光,蕭君離在心中說,“慎行。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幸好這些流民還有點理智,不然現在他們走過的路上,馬蹄下怕已是血淋淋的了
進了潿州後,蕭君離的臉色變得極其駭人,衛風都不敢大聲呼吸,怕惹得他暴起。隻是衛風閉目細聽了一下,麵上也不好看。
這一切隻因潿州如今的情況,如果要衛風來說,他說不出恰當的形容,隻八個字,餓殍遍野,人間地獄。
路邊堆積著屍骨,甚至都沒挖個坑安葬了,也沒焚燒,就那樣大咧咧的放在那兒,堆積的屍體用不上多久就開始腐壞,膨脹的皮膚破裂開,流出一灘綠色的屍水,臭不可聞,有的看著是沒死多久的,臉上還固定著生前最後一刻的表情,哀戚絕望,有不知名的鳥兒眼中閃著殘忍的光,他們盤旋著落下,毫不忌諱的站在屍體上大快朵頤
有些心腸軟的小兵見了這一幕終於忍不住哭出聲,整個隊伍一時間都籠罩在死寂的氛圍中。
蕭君離把手中的信紙攥得破裂,他冷聲道,“王平。”
馬車邊傳來一男子的聲音,“殿下。”
“啟程,去潿州府!”
有人想趁著亂世當土皇帝了?孤讓你去地底下當!
潿州州府,後院。
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歪在榻上哼曲兒,左右兩邊各有一美姬伺候,左手旁的美人斟酒,右手旁的美人喂葡萄,言笑晏晏,極盡媚態,仔細一瞧,這倆美人竟是生得一模一樣!好嘛原來這是對兒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