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中——
姚小舅口中含了一勺姚氏特地備下的金域蜜瓜，蠢蠢欲動的鹹豬手在獻瓜的侍女身上趁機揩了一把油，瞥見小丫頭忍氣吞聲的鵪鶉樣不由笑出了豬叫。
偏在姚氏眼中，姚小舅永遠都是長不大的稚童，故而隻是笑罵道：
“成天和丫鬟玩鬧，不成體統！”
姚小舅對做誥命夫人的親姐，甜言蜜語向來不要命地往外撒，聞言故作委屈道：
“我倒是想去做點大事，給阿姊長長臉麵，奈何口袋空空，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他掐著嗓子，尾音一唱三歎，那副裝腔作勢的模樣逗得姚夫人笑聲連連，屋內一片祥和。
笑鬧了幾回，姚小舅一把抹去嘴上的殘渣，問道：
“阿姊，外甥外甥女呢？怎麼不來與我這位舅舅問好？”
姚氏夫人不由沉了臉，嘴上猶自憤憤不平：
“你外甥你也知道，木頭疙瘩一個，從來不懂與娘家舅舅親近。我知你心裏疼他，他卻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今個明曉得你要來家，卻跟朋友約出門踏青去了。”
提起另一位身份不同的女兒，她卻是緩和了語氣，委婉道：
“至於娘娘，如今也算多事之秋，易家之事惹得陛下心煩，皇後便不急著接人入宮。娘娘懶怠見人，成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待會隨我去拜見一番，聯絡聯絡感情，將來請娘娘吹吹枕頭風，為你謀份正經差事才是正理。”
姚小舅自然點頭如搗蒜，若能當上皇親國戚，便是短壽十年他也甘願。反正到時，自家阿姊定甘願拿自己的壽命替他這根姚家獨苗苗。
眼珠滴溜一轉，他又假意替陸臨潼說起了好話：
“阿姊也不必責罵臨潼，他之乎者也念得多，自然看不上我這等不學無術之人。隻是孩子還小，毛都沒長齊，日後我帶他去那望京湖畔的畫舫轉悠兩圈，他也就知道我的好處了。”
“你！”
姚夫人也曾聽過京都有名的煙花巷柳，臉上登時一片燥熱，心裏卻隻當是小兒郎的玩笑之語：
“別說這種玩話，小小年紀，知道那畫舫是幹什麼的嗎？你姐夫為人方正，看不得這些，小心他聽到了捶你。”
“……”
姚小舅頗是無語，他好歹也是妻妾俱全的成年男人，怎麼在姐姐眼中卻純潔到連青樓都不敢踏入嗎？而且姐姐口中為人方正的姐夫，被他瞧見上畫舫的次數就不下十次。
不欲爭執，他索性轉了話題：
“還有幾個外甥女呢？那些庶出的玩意兒就不說了，陸府的嫡長女怎也如此不懂孝道？”
不屑的嗤笑尾音未落，便被百靈般婉轉美妙，卻夾雜徹骨冷意的嬌音打斷：
“姚舅郎說的是呦鳴？我自問一片孝心天地可鑒，也不知哪裏惹得母親不快，倒讓娘家弟弟如此詆毀我陸家女兒。”
陸呦鳴行至姚夫人麵前，款款福身，口中猶帶著似有似無的哭音道：
“還望母親與我說道，我哪裏不孝，惹得舅郎替您出頭。”
前頭原配留下的嫡女，遠不如庶子女好拿捏。稍稍生出點事非，旁人便會嘴碎議論。姚氏深恨後娘一職，卻不敢當著眾人麵與陸呦鳴撕破臉皮，隻得強笑道：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你舅舅不過久不見你，與我開玩笑呢！”
“就是，就是，呦鳴，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不過玩笑兩句，倒惹你生氣，是舅舅不好，我自打嘴跟你賠罪可好？”
姚小舅臉皮厚如城牆，順著姚氏的話接下去，又自扇了臉頰，啪啪脆響倒也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