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變臉的孫邵祖一路熱情的把賈環和賈寶玉送了出門,還貼心的留了些空間給迎春他們姐弟,自己避讓開,好讓他們說幾句貼己話。
迎春看著寶玉和環兒,心頭說不出的感激,還有暖意。出嫁時的忐忑不安,還有夾雜在心底的期盼,新婚第一夜便在對方的斥罵中破碎。
接下來的日子更是難熬,以往在府裏即便再被忽視,軟刀子磨人隻是讓人心淒淒,那裏遭受過這樣的沒有底線的辱罵,還有拳打腳踢。
她鼓住了勇氣想從家裏尋些幫襯,不過自家老爺裝聾作啞,至於太太,本就不是親的,不說也罷,全都避而不見。
她厚著臉皮尋了隔房的嬸娘,最後也隻能在紫菱洲多住幾日,但是這次掙紮也讓她吃足了苦頭,之前被踹狠了的胸口,現在還泛著疼。
她從來不是個笨的,很多事情都默默的看在眼。
雖然不清楚府裏怎麼同意讓他們兩個過來,但是上次回去府裏的態度再明白不過,後麵實在沒有法子了,繡橘又回去了幾次,都被攔在外麵。
如今府裏態度突然轉變,必然有人在其中做了什麼。而至於這個人
寶玉,不對。
他雖然是個好的,在府裏也受盡長輩的疼愛,但是疼愛是一回事,信重又是另外一回事。
府裏太太老爺們做了的決定,也不是他能撼動的,不然當初晴雯也不會被說趕就趕,最後年紀輕輕的就去了,便是他也隻能哭兩場。
想到這不免也想起司棋,哎。
迎春看向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的寶玉,然後是站在邊上笑著回望她的環兒。
讓事情出現變局的這人,應該是環兒了。
雖然寶玉也在,但是真正主事的卻是環兒,看他對孫邵祖那廝,連打帶消,最後把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細看他的模樣還是原來那樣,但是又有不同,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往日的陰鬱和卑怯已經消失不見了,現在更像那寒冬雪地的臘梅,白色世界裏的一抹紅,正應了他今兒這一身,精神好看極了。
真好,迎春在心裏感歎道。
隻是她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環兒的力氣這麼大,想到剛才被環兒提在半空中的求饒的孫紹祖,迎春的嘴角向上翹起。
其實這個人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同樣也隻是人,和她一樣也怕疼,怕死。
雖然她沒有環兒那樣的大力,但是她還可以尋其他的法子。
那怕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迎春清楚的知道孫紹祖這人從來不是會被馴服的狗,豺狼的本性,讓他麵對強大的對手,還有無法抵擋的誘惑,會選擇屈服,不過一旦發現有機可趁,或者欲望得不到滿足,他必定會伸出利爪。
以後府裏怎麼做,那是一個未知數,但是她都會努力做足準備。不會再讓自己陷入之前那樣的局麵。
隻是今天環兒說的那些話,不知道多少是府裏的太太老爺們交代的。她不覺的二叔是能說出這些話的人,至於嬸娘也不像,她說話從來不會這麼直白。
見到環兒後,她便知道那些話,應該是環兒自己琢磨的,想到這裏,迎春眉頭緊蹙,擔憂的出聲道:“今天那些話,府裏的老爺太太知道了,你怕是要”
賈環愣了下,他沒想到迎春會這麼快反應過來,笑道:“沒事,這事也是太太首肯的。”
就像他說的這事是王夫人首肯的,所以即便王夫人知道了心裏那怕有些不舒服,但是明麵上也不會說些什麼。
那怕被罰,也過是扣錢,罰抄經書。難過的也不是他。
而且借了人家的勢,受些無關緊要的罰也不算什麼大事。
至於這具身體的父親,賈家二老爺,本就很少過問這些小事,那怕知道了,大不了就是被罵幾句,孽畜,說來也奇怪,這古代的老爺罵親兒子一點都不心軟,若是要動板子,這不是還有寶玉嘛。
護孫心切的老太太就像及時雨,一登場兒子不僅要靠邊站,還會被噴的狗血淋頭。
最後一定是不了了之。
即便聽了這話,迎春臉上的擔心依然明晃晃的。她看著賈環想說點什麼,但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
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的寶玉,他也不是被圈在院子裏,真的不知事的,平常也外出做客,尋各家老親故友閑談玩耍。
人情世故那裏真一點也不通,隻是往常不喜罷了。
剛才環兒當著孫紹祖那莽漢說的話,他也回過味來了,心裏責怪環兒打著舅舅和大姐的旗號,亂說話瞎許諾。
但是這會兒看二姐姐白著臉,頭上帶著抹額下藏不住的青紫,心裏又把孫紹祖那廝翻來覆去罵了一個遍。
不免歎了口氣,開口道:“二姐姐別擔心了,若是太太們怪罪,還有我呢,而且她們向心裏疼我們這些小輩,最多也不過幾句罵的事情。”隻要不要被老爺知道,太太們又向來疼他,隻有為他們遮掩的份,想到這裏的他便放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