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柏衍和周遠寧抵達頌樂院,天寒地凍,白雪皚皚,頌樂院瞧著頗為冷清。守門的引著二人進去,踩雪經過院子,遠遠地看到張嬤嬤和琉璃坐在走廊上烤火。
“你們怎麼在外麵?”周遠寧問。
琉璃站起身回道:“回駙馬爺,大師說她要施法,閑雜人等不能進屋打擾。”
又驚訝地看向裴柏衍,“世子,你怎麼來了?”
裴柏衍一身玄衣,在皚皚白雪裏笑,“聽說公主姐姐病了,特意來瞧瞧。”
他望了一眼緊閉的黃梨木門扉,詢問二人,“公主姐姐可好些了?”
琉璃紅著臉,不太敢與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對視,低著頭喃喃道:“好……好些了。”
裴柏衍進入走廊,踢掉腳上的雪粒子,“剛才聽說太後請的大師在裏麵做法?”
“是的。”琉璃道,“大師來後,公主醒過一次,大師說公主神魂未定,待神魂安定了,自然會醒來。”
裴柏衍頷首,“去搬兩根凳子,我和駙馬爺守著。”
琉璃趕緊應了一聲,一溜煙兒地搬了兩根凳子放到火盆前。裴柏衍反客為主地邀請周遠寧,“駙馬爺,坐。”
周遠寧趕緊拉著凳子坐到火盆邊,走一截路,他就凍得受不了了。寒風襲來,他縮了縮脖子,想挪到隔壁屋裏去,反正到哪兒不是守?何必要在外麵吃冷風?
但看裴柏衍穿那麼少卻守在外麵,便不好意思提。
裴柏衍叫過自己的隨從趙晨,點了點趙晨手裏的木匣子,溫聲對張嬤嬤道:“去把裏麵的人參燉了,待會兒給公主姐姐喂下。”
張嬤嬤恭敬應是,接過趙晨手裏的木匣子,去廚房燉人參。
周遠寧烤著火,從寒冷中緩過勁兒,忽然有點不舒服起來,固然他不喜歡自己的妻子,可當一個男人越俎代庖關心自己的妻子時,又覺得很難受。何況,裴柏衍居然早就準備好了人參,難道他知曉公主生病的事兒?
他有點想問,可麵對氣定神閑、若無其事的裴柏衍,他又不太敢問,擔心傷了和氣。
裴世子紈絝雖紈絝,出身擺在那裏,周遠寧可以暗暗鄙夷他的不學無術,嫉妒他的出身,卻不太敢得罪他。
“坐在這兒挺暖和,還能欣賞雪景,挺不錯,駙馬爺覺得呢?”裴柏衍伸手在火上烤,姿勢慵懶歪斜,俊美的臉上露出笑意,仿佛坐這兒不是為了守候病人,而是在尋歡作樂。
“是啊,雪景很美。”周遠寧勉強點頭道。
其實並不暖和,大冬天在外,天飄著雪,寒風刮著,即便有火盆也並不能禦寒。幹坐在這兒,時間久了定然會凍著。
他瞅著裴柏衍單薄的衣裳,再低頭看自己衣下厚厚的棉襖,和身上厚實的狐皮大氅,又覺得不能失了場子,也盡力表現得不畏嚴寒。
院子裏傳來動靜,周遠寧扭頭便看到彩霞小步跑來,臉色惶惶然,“駙馬爺,駙馬爺!”
周遠寧皺眉道:“什麼事?”
彩英一身雪,福了福身,急切道:“駙馬爺,小姐病了,您快去瞧瞧吧。”
周遠寧霍然站起身,“如茵病了?剛才不還好好的麼?”
彩英道:“小姐守了公主兩日,怕是被凍病了。”
周遠寧立即走出走廊,踏入雪地,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裴柏衍拱手道:“裴世子……”
裴柏衍擺擺手,“你去吧。”
“我待會兒就回來。”周遠寧鬆了口氣,又拱拱手,才和彩霞一道急匆匆離去。
等他走了,裴柏衍臉上的輕佻笑容消失無蹤,吩咐琉璃道:“你去門外把秦大夫接進來。”
琉璃驚訝道:“可是秦庸秦大夫?”
裴柏衍點頭,目光沉靜,“待會兒若周遠寧問起,就說是宮裏派的,別說是我叫的人。”
琉璃驚喜地點頭,哎了一聲,趕緊拿過走廊上的紙傘,急匆匆地跑下走廊。
秦庸秦大夫是裴國公府上的名醫,有他在,公主肯定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