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出門天冷啊。”彩霞理所當然地伸手去取,“我們主子被潑了水,出門會更冷,萬一凍病了咋辦?這裏的披風多的是,公主殿下不會在意少一件的。”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琉璃不高興地伸手搶奪。
“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周遠寧的聲音傳來,“還不快拿衣服給如茵換上!”
彩霞扯著披風大聲道:“駙馬爺,主子被潑了水,出門肯定冷,奴婢想拿件披風給主子披上!”
周遠寧道:“一並拿來!”
彩霞得意地對琉璃道:“聽到了吧,駙馬爺同意了。”
琉璃放開手,跺了跺腳,嘟著嘴跟在彩霞後頭出門。
一番折騰,婢女們簇擁著柳如茵到耳房換衣服。片刻後,柳如茵回到屋子,站在床邊。
周遠寧回頭瞧見她,一身素白的柳如茵披上火紅的大氅,雅致的臉更加突出。
周遠寧瞧得心頭火熱,道:“這件披風,很適合你。”
柳如茵俏臉微紅。
琉璃氣得要死,那可是公主的披風,一次都沒穿過!又被駙馬拿去給柳姨娘!
她扭頭看向床上躺著的主子,握著拳頭在心裏道:公主,你快醒來啊,把披風要回來!
司嵐安靜地躺在床上,眉頭緊鎖。
“駙馬爺!”一藍衣皮襖的小廝匆匆走進屋,趕到周遠寧身前,躬身道,“駙馬爺,裴世子來了。”
“子衍來了?”周遠寧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快,伺候我更衣!”
天地陰沉,風雪縹緲,隱約的風聲嗚咽。
周遠寧匆匆換了身皂白文士衫,快步走到前院,踩著雪進入明若堂,抬眼便見到正首位置,一道玄色身影背對著大門,雙手後負,站在“德馨禮樂”四字匾額下,饒有興味地打量牆上的八駿圖。
八匹棗紅駿馬姿態各異,或揚蹄狂奔,或低頭吃草,或顧盼張望,或引吭高嘶……每一匹馬均神俊非凡,活靈活現。
那人看得津津有味,背負在身後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套在拇指上的瑩綠玉扳指。
大雪紛飛,所有人都凍得縮頭縮腦,跺腳嗬氣,此人並未穿襖,一身不薄不厚的玄衣,身姿挺拔,仿佛不知道冷似的。
周遠寧大笑著進門,抖掉風雪,揚聲道:“子衍,我的八駿圖如何?”
八駿圖下的男人轉過身,露出一張俊美逼人的臉,濃眉微挑,頷首道:“筆鋒利落,神韻十足。”
那張臉白淨英俊,濃眉飛入鬢角,兩隻眼睛如寒星般明亮銳利,眼神卻如江南的風般柔軟。鼻梁高挺,薄薄的唇角勾著,像是無時無刻不在笑。
“駙馬爺。”他笑著道。
男子不笑還好,一笑起來,神態間的風流,連莊重的玄衣都壓不住。無端端的,寒冷廣闊的明若堂,像是忽然變成江南溫暖如春的船塢酒坊,充滿靡麗之氣。若有女子在場,怕是得當場臉紅心跳。
“子衍,這麼冷的天兒,你到我這兒來,真是受寵若驚。”周遠寧郎聲上前。
“正因為下雪天無事可做,才上你這兒討教學習。”裴柏衍笑了笑。
周遠寧神色感慨,“子衍,隻有你認可我的才華。”
周遠寧之所以引裴柏衍為知己,就因為裴柏衍身為尊貴的裴國公世子,卻從沒看不起他的出身,很重視他的畫技。
玄衣男子聞言勾起唇角,“公主殿下不也認可你的畫技麼?”
提到司嵐,周遠寧微微擰眉,心說她懂什麼,嘴上卻敷衍道:“是啊,你和嵐兒,都喜歡我的畫。”
裴柏衍淡淡一笑,“當年公主殿下就因為欣賞你的畫作,才下嫁於你。”
周遠寧立即打斷道:“子衍,咱們談畫就好,不談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