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別墅,莊園的其他地方種了不少薔薇,大概是長期無人打理的緣故,藤蔓瘋長,從高高的柵欄圍牆裏探出頭,在烈日下開得無比絢爛。
但這種絢爛看在眾人眼裏卻有些詭異,因為所有的花團都是雪一樣的純白,讓林眠不由想起二樓主臥的那副會笑的畫。
別墅後方是寬闊的草地,荒草有小腿那麼高,遠處西邊的角落裏種著一小片水杉林,筆直聳立。
林眠微微皺眉,他往一個方向走了幾步,不停變換視角,片刻後停了下來。
“你們有沒有覺得很眼熟?”他輕聲問。
“啊?”勾尾撓撓頭。
眼熟?什麼眼熟?沒感覺啊。
然後他就接收到了自家院長看智障的眼神。
“走廊上的畫。”巫廷言簡意賅。
那幅畫中母親帶著四個孩子在草地上野餐的背景和眼前他們看到的發生了重疊,腳下同樣的草坪,遠處同樣的水杉,還有圍牆上茂密的薔薇花。
尾哥低下了羞愧的頭顱,與林助理在一起,總有種自己才是魚唇的凡人的感覺。
“所以那些畫畫的都是曾經在莊園裏發生過的事,生活過的人?”大夏天的,張茂才後背忽然竄起一絲涼意。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些人應該都已經死了吧,畢竟過去這麼多年,而不知情的沈家人還把它們當寶貝一樣掛在牆上,跟遺像似的,想想就瘮得慌。
沈啟明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頓時冷汗都冒出來了。
“沈老先生當時是怎麼買下的這個莊園?”緒山拍開卞長風放在他腰上作亂的手問道。
沈啟明抹了把臉,讓自己鎮定一點:“我爸年紀漸漸大了,跟中介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養老,那中介就給介紹了民東路一帶,川城的老區,不算特別偏,但環境不錯,而且周圍全是民國時期留下來的小洋樓。老爺子過來一看立刻就喜歡上了,唯一不滿意的是這些房子都臨街,我爸嫌私密性不好。
中介一聽就給推薦了這座莊園,還說這裏原本住的也是大戶人家,家境好得不得了,風水寶地,我爸心動了,一問價格居然比預想的還要低一些,當即就跟他簽了合同,付了房款……”
“大戶人家?”玄機子哼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眼睛微微眯起,“在港島,像這樣的園子,真正的大戶人家一般不會隨意變賣,而是一代代留給子嗣,因為古話說,老宅有靈,會澤被後世……這中介不老實啊。”
“大師說得沒錯!”沈啟明說到這裏就來氣,“後來莊園裏發生怪事,我爸就去找中介要求退房,誰知那中介已經跑路了,我爸問了附近的人才知道這莊園因為有鬧鬼的傳聞,一直賣不出去,早已閑置多年,老爺子氣得當場暈了過去。”
“你知道之前住在這裏的人家什麼來曆嗎?”緒山忽然問。
沈啟明遲疑了下,點點頭:“我來川城之後找人打聽過,可惜附近的本地人個個三緘其口,諱莫如深,隻讓我盡快賣出去,但我哪裏賣得出去啊,再說明知道莊園有問題還賣給別人,這種缺德冒煙的事我們老沈家的人做不出來。”
卞長風聞言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又湊過去和緒山咬耳朵:“老牛鼻子的後人還不賴嘛。”
緒山也微微一笑。
“我沒辦法,隻好請了私家偵探調查,調查報告……你們等等,我去拿過來。”沈啟明說完跑進別墅。
外麵很熱,其餘人暫時看不出更多東西便跟他一起回去,隻有巫廷慢悠悠地往水杉林走去。
耀眼的陽光灑在他烏黑的發梢,與柵欄上蔓延過來的白薔薇互相襯托,形成一種熾烈奪目的美感。
林眠在原地站了會兒,勾尾已經和緒山他們走了,他也想走,但作為院長大人的小助理,這會走了好像不大應該……
所以巫廷折返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林眠坐在不遠處的台階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