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子裏確是有股瘋勁兒的。

從小就是這樣,小時候妹妹班裏有小男孩欺負他妹妹,拿鉛筆戳她胳膊,還把她的辮子係在椅背上。他知道以後放學去堵那個男孩,把他摁在椅子上,用跳繩把他脖子和椅子綁在一起,又在他胳膊上用鉛筆戳得千瘡百孔。

一直沒停,晚上清校的時候保安路過,才把小男孩救了下來。

那小男孩已經嚇傻了,哭都不會哭了,麵色呆滯地望著前方。這恐怕會成為他永遠的童年陰影。

陸盡澤就是這麼個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奉還的性格。尤其是對方傷害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時候。

他最害怕的這一麵不得已被林暮染看到了,林暮染如果因此疏遠他,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誰會忍受這麼個瘋子在身邊呢。

陸盡澤艱難地開口,“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林暮染明白他指的是那時砍殺的場麵。

他其實有點怕的,畢竟陸盡澤看起來殺紅了眼,在他眼裏的不像是人命,而像是待宰的禽畜,殺完就可以入鍋烹調。

可是那有什麼關係,隻要不是對我,你多瘋也沒有關係。對那種人來說,僥幸活著是他們的幸運,不幸死了那是他們活該。

想到這裏,林暮染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回答:“就算是,那也是為了我才瘋的。”

經過傷情鑒定,可能是由於傷在後背,刀並沒有貫穿髒器,沒有構成輕傷,所以不會追究陸盡澤的刑事責任,隻是在審判鄒鵬鑫的故意殺人罪時需要二人出庭作證。

得到這個消息後,林暮染在宿舍鬆了口氣,司法還是公正的。

又有些後怕,畢竟如果那個人死了……不知道是否還會做出這樣的評判。

陸盡澤倒是一臉無所謂,他隻要林暮染沒事就好。其他的事情跟這個比起來都不是那麼重要。

“你要是進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林暮染說。

“不用內疚,我關在裏麵也沒有對象,你為我單身一輩子,等我出獄了和我結婚,就當彌補我的損失。”陸盡澤說。

陸盡澤說這話有幾分試探,也有幾分調戲,他不知道林暮染對這份感情有沒有感知到,也不知道他可以接受到什麼程度。在探究清楚之前,他不敢輕易冒險。

“原來你腦子裏隻有對象。”林暮染扶額,“我看你一點也不瘋,你是傻子。”

我腦子裏不是隻有對象,是隻有你。

陸盡澤心裏想著,嘴上說,“你還是先保持一個學期不從梯子上摔下來再說吧。”

“明明隻有那一次!”

“我一共也沒去你宿舍幾次,正好叫我撞上”陸盡澤揶揄他。看著林暮染逐漸上揚的眉毛,陸盡澤找補道,“好啦,其實我給你買了個地墊,待會拿給你,鋪上再摔就不那麼疼了。”

林暮染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他:“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天天摔——”

“兩天摔一次是吧,那也挺需要的。”

林暮染氣得把人往宿舍外推,陸盡澤反手扣住他手腕,安撫小綿羊:“好啦,我們暮染從來不摔,地墊是用來裝飾的,宿舍地板太醜了很需要這個。”

林暮染炸毛:“我不是小孩,別用這種話哄我!”

陸盡澤寵溺地看他,林暮染細密的睫毛如鴉羽輕輕顫動,嘴巴撅得能掛油壺。生得一副嬌弱的皮相,若是長發,任誰看了也會覺得這是哪家初出閨閣的大小姐在耍小性子。

真是可愛。

陸盡澤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你在我這永遠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