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弟子跪在垂垂老矣的男人身邊,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師父,與魔尊相愛最終使您幾百年的聲名變得一敗塗地,您可曾後悔過?”
男人隻是溫煦地笑了笑,輕聲道:“我這一生,最不後悔的事就是和他在一起。畢竟像他那樣的人啊,擁有過就是能讓人吹噓一輩子的事啦。”
但其實,能夠遇見玉生煙就已經用盡他一生的運氣了。
聽說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又派人來討伐他了,玉生煙尋思著左右也無事,不妨前去看看。
見到來人時,玉生煙是有些驚奇的。
不過顯然,對方也沒料到傳聞中人人喊打的魔尊會是他。
玉生煙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忍不住想到,這人還是這麼仙風道骨,叫人一看便知曉是正派的人。
於是他隻開口假裝趕人,“打不打啊,不打我回去害人了。”
至於對方麵上的痛苦,他一概裝瞎,權當沒看見。
靳忭沉默了好一會兒,喚了聲阿煙。
玉生煙隻覺心上癢癢的,像一根繡花針在輕輕磨著他,在他心上打圈轉悠。
這感覺不太好過,玉生煙不是很喜歡。
所以他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望著靳忭,說:“喊爹幹嘛?”
靳忭聞言一噎,而後用一種帶著悲憫的神情望著他。
玉生煙眨巴了兩下眼睛,不懂靳忭為什麼這麼看他。
沒什麼好可憐的,現下這種萬人怨恨但也萬人敬仰的情況他很喜歡,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怎麼這些年你修的閉口禪?話都說不明白?”
靳忭苦笑了一聲,道:“自長霄派而來,號裏如一,奉掌門之命來討伐作惡多端的魔尊。”
玉生煙聞言皺了下眉,不屑地說:“長霄派那幾個老家夥打不過我就讓小輩來送命,真是不要臉。”
玉生煙飛身到石柱上,一擺衣袖,垂眸瞥著靳忭,道:“吾號苦無。”
說罷,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他直接打出一掌。
靳忭愣了一下才往旁邊跳過,堪堪躲過這一擊。
但玉生煙沒給他緩神的機會,緊跟著又是一掌,而後飛身上前直踢一腳將其踹出幾十米遠。
他那些招都是實打實的勁道,果不其然,靳忭吐出一口血。
玉生煙冷眼看著,冷酷道:“承讓了,麻煩別講究你們正派的禮讓三招,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靳忭捂著被踹的腹部,說:“是我學藝不精,不能與魔尊一戰,謝魔尊手下留情,告辭。”
玉生煙在心裏默念魔尊這兩個字,這話從靳忭口中出來,他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他靜看著靳忭禦劍離開,忍不住歎了口氣。
阿煙。
靳忭回去之後便發了高燒陷入昏迷,但也不是不省人事的那種,他做了個夢,夢裏是少年時期的玉生煙。
門派進行大比,意氣風發的玉生煙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張揚而純粹。
年輕驕傲的玉生煙鋒芒畢露,他的劍立在他左側,風光霽月的少年坐在台上,揚聲笑道:“誰能同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