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怪的女巫(1 / 2)

塔克斯掙紮著撐開自己的眼睛,從板棚簡陋的茅草“床”上撐起身子,支撐身體的手臂不住地顫抖著,好像隨時會折斷似的。

外麵連綿的雨已經停了,久違的陽光從屋頂的縫隙中擠了進來,卻撕不開沼澤厚厚的霧靄,就那麼粘糊糊的混在一起。

塔克斯艱難地扭過身體,把頭和後背重重地靠在板棚的圍擋上。樹枝編就的圍擋不堪重負地凹進去一大塊,發出抗議的咯吱聲,那聲音也像浸滿了水,沉悶無比。

這種糟糕的日子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也不知道還要重複多少天,但這一切似乎都無關緊要:對於一個身中劇毒,又被同伴丟棄的死靈法師來說,考慮未來畢竟是一件太過虛無的舉動。

嘩嘩嘩嘩——!

一陣急促的聲音響起,塔克斯聽了一會,才意識到這是敲門聲,而且——敲的是自己的“門”。

嘩嘩嘩!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急促的敲門聲又一次響起,聽起來,來人有一股要把藤條編製的“門”晃散才肯罷休的決心。

“…是誰?”塔克斯勉強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但聲音太小了,連自己都沒聽清。不待他再次發問,板棚的“門”就已經被晃散了,門外站著個穿綠色長袍,手持法杖的年輕女子,她臉上寫滿了錯愕,似乎沒想到自己要拜訪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幅慘象。

塔克斯眼神渙散地盯著來人的方向,眼神裏沒有聚焦,茫然地散落到女子身後。

“你…你活的嗎?”女子被屋裏的味道熏得捂住鼻子,皺了皺眉。

塔克斯沒有回答,而是吃力地將目光收回了一些,定格在女子身上。

見他還有反應,來人開口便道:“他們說你這裏有混沌精華,我要三份的量。”

“…沒有了”,塔克斯這次的聲音總算能讓人聽到。

“我付錢!”女子似乎很焦急。

塔克斯看了看自己瘦骨嶙峋、日漸衰弱的身子,自嘲地笑笑,這笑容在他蒼白、枯幹的臉上比哭好看不了多少:“那有什麼用?”

女子厭惡地皺了皺眉,又咬了咬嘴唇,忍著焦急道:“我要混沌精華是為了救人……他在神殿廢墟裏中了毒,情況非常嚴重,我怕……”

“怕變成我這樣。”塔克斯的聲音不高,但很硬——似乎被觸動了最不願想起的回憶。

“…我,我無意冒犯,隻是…如果你有,請一定給我一些,你要什麼都可以…隻要能救他…”

與想象中的不同,角落裏的男人沒有對這句話產生任何性的聯想,更沒有像其他落魄在貧民窟的人一樣淫笑著說“我要你”,他隻是低下頭,看著眼前發黴的茅草,低聲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沒有了。”

女子突然變得暴怒,她猛地踏前幾步,將法杖狠狠抵在塔克斯的喉嚨上,大聲向他吼到:“沒有了!你也是中了墮落者的毒,你活到現在,卻用一句沒有了就糊弄我!”

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塔克斯心中驀地升起,直覺告訴他,有什麼事不對勁,但這直覺太遠了,遠到沒法用意識抓住。

眼前的女子卻不給他細想的機會:淩厲的眼神和杖身隱隱流動的魔法能量,無不流露出真實的殺意。塔克斯明白,如果殺了他就能得到混沌精華,這個女人會做的。

然而他說的都是事實,有限的混沌精華不久前就在漫長的緩解治療中耗盡了。

塔克斯徒然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女子見狀便收回法杖,無言的看著他。

一陣劇烈的咳嗽後,曾經的死靈法師用盡可能誠懇的語氣解釋道:“真的沒有了…我拖了這麼久,用光了。”

女子沒有再說什麼,她隻是低下頭,愣了好一會,就沉默著轉身離開了。塔克斯感覺得到,她的絕望彌散在沼澤的霧靄中,久久不散…仿佛被那種絕望觸動,塔克斯再一次向自己追問:“米拉那,你真的不回來了嗎?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