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道驚雷劈過,震得腳下大地顫動,睡夢中的人被驚醒,摸摸索索從床上下來,不解地呢喃著:
“這都立秋了,怎麼還有這麼大的雷雨?”
他來到窗邊,剛想關窗,一陣疾風攜著冷雨吹進來,拍了他一頭一臉,窗外再次響起撼人的雷聲。
“轟隆隆隆——”
這次比上次更凶,腳下的震動也更明顯,像是有什麼要從地底破土而出——
漆黑的雨夜裏又是一道驚雷閃過,夜幕裏,有什麼震耳發聵清嘯聲響起,一時間,雷聲、雨聲、清嘯聲混合在一起,糾纏著上揚,直擊人的靈魂。
這一夜,許多人被這聲音驚醒,躺在床上,露出戚然的表情。
一夜暴雨,第二日,居然是個大晴天。
五十州的振興茶館裏頭坐滿人,人們交頭接耳,討論著昨夜那場大雨和雷聲。
“別是什麼大能在渡劫吧?轟隆隆的,我兒子都被嚇哭了!”
“聽說昨天晚上錦華州那邊地動了,你們知道餘河嗎?都被地動震得改道了!”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我表弟在錦華州做事,聽說昨夜他們的山裏飛出來一條黑龍!那地動和雷聲都是被那條黑龍引起的。”
“別胡扯了,龍?不是早幾百年就滅絕了嗎?”
眾所周知,最後一條黑龍已經在萬年前的邪皇之戰中隕落,自那後,九州大地再無上古靈獸,更別說龍了。
但九州人對龍的崇拜是刻在骨子裏的,就算不信錦華州的地動是黑龍引起,這些人還是興致勃勃的討論起來。
隔壁靠窗的桌上坐了個男人,一身黑衣,身形挺拔,烏黑的長發用一根木簪束起,此人長相俊美,五官卻隱隱含著一絲邪氣,眉目狹長,漆黑的眼底透著些許笑意,正靠在窗戶上,懶洋洋地聽著隔壁聊天。
隔壁桌的話題越來越過,什麼“龍性本淫,老婆很多”“龍生九子,個個不孝”都冒出來了,黑衣男人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凝固。
放在桌子上的右手被暖融融的陽光曬著,他以前不喜歡曬太陽,在山穀裏睡了一萬年,身上的塵土積成小山,陰暗潮濕的環境中,還長滿了各種灌木菌類,在這種地方睡得久了,忽然愛上了曬著太陽的感覺。
太舒服了,一時沒控製住,手背上的黑色鱗片冒了出來。
他的鱗片跟普通的黑鱗不一樣,漆黑無光的黑色鱗片邊緣,還帶著一圈兒淺淺的暗金,陽光下反射著暗光,更顯得肅穆矜貴。
珩容摸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鱗,將它收回去。
睡了一萬年,外頭的世道都變了,竟然還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討論龍到底有幾個小老婆。
珩·萬年單身·沒老婆·老處男·容歎息一聲,他那能給他生九個崽的老婆在什麼地方?
算了,他還是先去找他養的鮫人吧,他這一覺睡了一萬年,身上唯一一件衣服都被睡爛了,龍鱗變出來的衣服雖然方便,但曬曬太陽,總是忍不住原形畢露。
珩容沒有當著凡人裸/奔的愛好,他得去洞府裏拿點東西,才方便在人間行走。
當初怕有人誤闖洞府,他用小鮫人的鮫珠做鑰匙,將洞府給關了,以他的實力,強行闖府也不是不行——
隻是,正常情況下,就算是龍也沒有亂轟自家大門的愛好,有鑰匙還是用鑰匙開門吧。
他昨夜卜算一夜,終於算出他一萬年前養的小鮫人如今正在五十州,他匆匆趕來,卻發現鮫人好像在一棟叫“盟主府”的建築物裏,這名字一聽就很嚇人,他都睡成深山老龍了,就想著先到茶館酒肆打聽點有關盟主府的消息。
誰知正經消息沒打聽到,倒是聽了一耳朵自己的“情史”,實在是妙哉!妙哉!
珩容實在聽不下去,起身準備離開,腳邁出去的瞬間,又聽隔壁道:“對了,今日是盟主府甄選下人的日子吧?怎麼,你們不去試試?”
嗯?
珩容的龍耳朵動了動,又坐了回去。
那邊桌上的人唉聲歎氣道:“咱們一介凡人,怎麼能進得了盟主府,我聽說,盟主府上連掃地的都是金丹修為,首席仙尊景其殊的隨從更是修仙世家林家的繼承人,這次要不是他要趕著回家繼承家業,是絕對不會離開盟主府的!”
“真是怪哉,寧可給仙尊當仆從,也不願意回去繼承家業,這盟主府有那麼好?”
“當然了,我跟你說,別人好不好我不知道,但首席仙尊景其殊……”
然後是長達幾萬字的仙尊景其殊彩虹屁。
傳聞中這位仙尊修無情道,冷清寡欲,平時臉上連個笑臉都沒有,修為奇高,整個天道盟的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輕輕一抽劍,就能將天地劈個窟窿。